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他的弟弟,一边是他的父亲。
他握紧拳头,雨水打透他的衣衫,伤口再次裂开,渗出死皮鲜血。
很疼,刺骨的疼。
他的心也好疼。
他实在从不曾想到过这样的结果。
他的弟弟竟然在弑父。
苏易看着他,忽然道:“你实在是个可怜人。断琴也无法拯救的可怜人。”
连暮雨垂头。
苏易又道:“被所谓三纲五常禁锢的可怜人。”
连暮雨承认。
他点了点头:“不错,我已被束缚。即便连无欲毫无人性。但他,的的确确是我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我。”
苏易目光阴冷:“你拦我?”
连暮雨不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已挡在苏易的面前。
苏易冷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但他的确笑出了声。
笑罢,骨剑出手,剑风寒凉。
惨白色的剑锋一次又一次扫过连暮雨的衣襟。
雨珠子四下飞溅。
飞起的骨剑剑剑连成一片。
挽起的剑花分外惊艳。
连暮雨左右躲闪,鱼儿似的游离在剑雨之间。一掌推出,掌风柔和。
剑舞四方,剑风锋利如刃。一剑已出,三剑,四剑紧随时候。嗤嗤破空之声连连不断。飞起的雨水滑过无情的剑刃,再次破碎成珠,晶莹剔透,美艳绝伦。
混杂着鲜血的雨总是带着一丝腥甜。
连无欲已经吃好了所谓长生不老的宝药。仰面躺在床上小憩。
突然,他只觉心头一凉,一柄匕首赫然已架上了脖子。
匕首在祁怜手上。
祁怜微笑着,笑容柔和亲切。
匕首光寒,映衬着祁怜星星似的眸子。
3.
连无欲想坐起来。奈何身体软而乏力,动也动弹不得。
他眼睛眨也不眨:“连暮瑾?”
祁怜笑道:“父亲。”
连无欲瞥了一眼已划破他皮肤的那柄匕首,不禁有些心慌:“好儿子,你,你何时回来的?为父竟然不知道。”
祁怜道:“父亲你真客气。儿子已经回来多时了,否则继室夫人,和那些前来吊唁的宾客要怎么去死呢?”
连无欲脸色阵青阵白:“他们都是你杀得?”
祁怜缓缓点头:“不错,父亲。不光是他们,还有那些死在发火中的连家家仆。”
连无欲咬紧牙。
祁怜悠悠然,继续道:“对了!儿子差点儿忘了,还有父亲你那位结拜兄弟连无望。他的尸体此时就在城外山林之中。父亲你要不要去看看?不过,你可能见不到完整的他了。他大概已被我的那些个朋友大卸八块了。”
祁怜依然在笑,笑的很温柔。
连无欲浑身不住发抖:“你难道也要杀我?”
祁怜点点头:“儿子正有这个意思。”
连无欲道:“你!你这是弑父!大逆不道!”
祁怜笑道:“你姓连,我姓祁,这又算哪门子弑父?”
连无欲皱眉。
祁怜道:“哦,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叫祁怜。”
连无欲身上阵冷阵热,冷汗已湿透衣襟:“祁怜?”
祁怜点头:“不错。没有父亲,哪有祁怜?说起来我倒还应该感谢你。”
连无欲点头:“我,我不管犯了什么错,但我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
祁怜目中闪过一丝厌恶:“是。可感谢归感谢,仇恨却又是另一回事。”
连无欲颤声道:“你,你还是要杀我?”
祁怜温声道:“既然来了,我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连无欲忍不住吞咽口水:“回,回,哪里,哪里去?这里就是你的家,这些年,为父,为父很想你。”
祁怜道:“回凤凰楼。那里才是我的家。”
祁怜微笑:“父亲莫不是忘了,早在三年前,连暮瑾就已经被你赶出了连府,从那一刻开始,连暮瑾这个人就已经死了。现在活在世上,而且还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祁怜,凤凰楼楼主祁怜。”
连无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的瘫软在床上,他整个人睡了一觉就好像突然变成了棉花。
连无欲脸色煞白:“凤凰楼?凤凰楼难道不是芙蓉仙子……”
祁怜眨了眨眼睛:“父亲原来还认识芙蓉仙子。不愧是武林第一暗器名门的家主。”
祁怜道:“可惜芙蓉仙子早就死了。”
连无欲握紧拳头,手也是麻木的:“你杀了她?”
祁怜点头:“她死在了儿子的怀里。”
连无欲还想说什么。但他什么都说不出了。他只觉口干舌燥,嗓子疼的要命。
祁怜看着他有些发青的脸,突然道:“父亲的长生不老药吃些可还好?”
连无欲一惊,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喉咙咯吱咯吱响,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咽喉。
祁怜的匕首已轻轻划过,鲜血涌出,染红衣衫:“那长生不老药可花掉了儿子不少金钱呢。想来父亲吃着一定好极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