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先前瞄准的基本点,此时已经偏离了起码三个密位以上。而平衡气泡,则是被震得偏离了航向,差点分不清左右了。
“四炮注意。”又有前方观察所的命令传来,应该是开始修正了,“表尺,一百二十五,方向,向右零零一,两发试射,装填。”
两发试射打完,一分钟后。
“四炮注意,表尺,一百二十五,方向,向左零零一,三发试射装填。”这是前进观察所下的最后一道试射命令。
在一营停止射击的时候,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嘭嘭嘭”的炮声,那是团里的其它兄弟单位在搞试射。
宗儒麟仔细检查了四炮的情况,应该说还不错,六发一号装药打完,至少驻锄都还没有移位。
各炮班在掩体内,严整以待。
十分钟后。
“全营注意,101号目标,机枪火力点,表尺,一百三十二,方向,向左零零五,四发急促射,装填。”前方观察所的命令下来了。
整个炮阵地顿时一片忙碌的景象:瞄准手和一炮手在瞄准,其他炮手在装填,班排长在检查,副连长正在向上面报告......
急促射可不像齐射那般,讲究个整齐划一。
它是哪个班先装填好,就哪个班先打。
嘭嘭嘭.....
大地在持续颤抖,而且当你以为别人已经停止对你进行伤害的时候,别人还冷不丁地在你的耳边放上一炮。
梁荆宜的心,今天算是被伤透了。
三炮打完五炮打,左右夹击的两门炮,嘭嘭嘭轮番轰炸着他的耳膜,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叫,这是快要失聪的节奏了。
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二十多发炮弹,这才打了个零头而已。
“全连注意,102号目标,敌碉堡,表尺,一百四十七,方向,向右一二十五。四发齐射装填。”听声音,这是连长马斌正下的命令。
炮班所有人开始新一轮的紧张忙碌。
梁荆宜装上计算好的方向分划,瞄准,居中气泡,报好。
“报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右腿迅速跨进大架,重新装好方向分划,打动方向机......
“我考,你特么的迷迷瞪瞪的。”宗儒麟黑着脸跑过来,他发现可能要出大事了。
“刚才我......”梁荆宜没说完就打住了。
他想起了在新兵连时,班长经常教育他们的一句话,“解释等于掩饰”,所以,错了也就错了,不要再强调什么客观理由,否则后果比错了还严重。
事实也正是如此,宗儒麟检查发现方向分划与他算的完全一致,便也没了下文。
刚刚出现的那个失误,确实让梁荆宜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百多个密位,前后加起来,就是两百多啊!如果没有检查出来,真的是四发炮弹干出去,那还不得出大事故?
这个失误的原因,有受到耳朵嗡嗡作响的影响,但是要说起来,其它班的瞄准手耳朵还不是肉长的,为什么他们都听清了,只能说是梁荆宜没用心。
后来,为了避免瞄准手在实弹射击中,出现这种重大失误,团里要求实弹射击时,各炮必须在炮管前面,安装一个所谓的“安全框”。
当然,这些是梁荆宜服役第二年以后的事了。
四发连齐射打完,接着便又是急促射。
二十八发炮弹,经过反复的“嘭嘭嘭”,最终被打得只剩下二十八个空的弹药箱。
实弹射击终于结束了。
“各班长组织人员擦拭火炮,整理空的炮弹箱。”余辉斯把手中的小红旗往作业包里一插,使劲甩甩手,仰天吐了一口气。
两个炮排长也如释重负般走向阵地指挥所,这次实弹射击他俩感觉打得不错,最起码从前方观察所发出的修正量,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二、一二”的号子声,随即在炮阵地上响起......
下午二点,营里通知:各连火炮挂上炮车,回填掩体,除了宿营的帐蓬,所有装备物资上车。
八点,晚点名,连长的心情不错。
他说,三个连队中,我们一连打得最准,基本达到了他预期的目标,不过,还有一项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我们去完成,那就是“XX七号演习”。
梁荆宜担心班长会“秋后算帐”,晚上把他骂得找不到北,结果却没有。
睡在帐蓬里,宗儒麟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瞪了他两秒,然后,“嘿嘿”笑了两声。
但就是这“嘿嘿”两声,还是令到梁荆宜心里发悚。
他呀,对班长还是缺乏必要的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