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话表耶律霯削断云起长枪,自以为必胜无疑,放心追杀。反被云起险中得胜,一击必杀。当下云起跳下来,取了首级,得了这杆双龙盘飞金线枪,心中大喜,回营报功。众将正苦寻二人,听闻杀了耶律霯,个个喜上眉梢,一同入进明皇帝。世祖道:“耶律霯自负其能,自交战以来,屡屡出些馊主意,可是害苦这些狗番了。如今死在云起手里,也算是大快人心。来人,摆好香案,同高继隆首级一块,祭献了阵亡将士。”小卒得令,依着吩咐办事,不提。
再说这燕山王罗艺,本姓叱罗,字子延,京兆云阳人,大隋左监门将军罗荣之子。此人身高九尺,力大无穷,面如满月,一表人才。使一条五虎断魂枪,重二百斤。膝下儿子,长子罗松,身高九尺二,面如傅粉,唇如施脂,胜过兰陵王。双臂有活撕狮虎之力,横推龙象之气,使一条家传五虎断魂枪,三百多斤,武功奇高,胜过元霸。二子罗成,身高八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面如团粉,惯用家传枪,有二百四十斤,万夫不敌。这罗家父子,个个城府极深,杀伐决绝,早有吐谷浑元帅苏天临写信劝反。近日又听闻前线顺利,遂婉拒来使,表示两边都不得罪。日后十八路反王共谋天下,罗艺被项子龙所杀,也是后话,我且慢表。
却说这独木关守将,名叫杨截,乃是上界五鬼星下凡,身长丈二,腰大八围,面如蓝靛,恐怖异常。偏又力能扛鼎,降龙伏虎,一口金背砍山刀,重四百斤,万夫莫敌,有妖术利害,在东辽算第三条好汉。联络三国出兵,就是此人手笔。隋军攻伐独木关,少不得血流成川。
再表这吐谷浑元帅苏天临,其人身长体壮,白面长须,少时投师在金凤山李道符仙长门下学法,练就九口飞刀,飞镖七柄,一纵长虹八千里,惯用一口黄龙凤嘴钩镰刀,重三百四十斤,其人利害不过。那杨截写信求援,这苏天临一心消灭隋朝,问鼎中原,极力主战。可汗知道他智勇双全,于是把国中雄兵四十万,配合林邑、伊吾两国,一共七十八万。突厥启民可汗害怕大隋报复,把国中抽取壮丁,集结两万,随同前去。这苏天临本领高强,突厥已是山河日下,林邑元帅月啸星、伊吾王叔大王、兵马大元帅罗度自知本事欠能,推举苏天临领军。苏天临大喜,写信请罗艺举事,不成,谓几位元帅道:“这是前线得胜,罗艺不敢反叛,我们必须打下两界关,搓隋军锐气,罗艺自然相助。”遂围住两界关,日夜攻打。天子得报,谓成都、颖儿道:“两界关是我军班师回朝的必经之地,苏贼要断我军后路!”成都道:“陛下不要慌张,且派得力干将,回救两界关。”明皇帝道:“卿以为何人能担此大任?”颖儿道:“可教陈再兴为西路元帅,项子龙、薛世雄、麦铁杖、马瑜辅佐,自然稳定。”天子大喜,即刻传旨:令陈再兴领西路元帅,加封一品太保,御林左将军,项子龙为西路副元帅,薛世雄、麦铁杖、马瑜辅佐,起兵十万,击退苏天临。
众将闻得旨意,即刻收拾行装。成都早拦住子龙,说道:“果然你闷闷不乐。”子龙道:“再兴年纪虽小,本事也高,只是岁数不够,师弟嘴上不说,心里头多少有些牢骚。”成都道:“你知道为什么叫你为副元帅?”子龙道:“不知,莫非有什么玄机?”成都道:“山崩地裂,皇上最信任的,还是你我弟兄,你不在前线,皇上怎么好睡觉。”子龙恍然大悟,稽首道:“晓得了,师哥留步就是。”
那陈再兴接旨,口说谢恩,心头却不是滋味。正撞见颖儿,稽首道:“小将有礼了。”公主笑笑道:“将军似乎有心事。”再兴道:“陛下教我守住西路,这有何难,只是心中忧惧,不可名状。”公主道:“为何忧惧?”再兴看看四周,见得无人,悄声道:“陛下不放心我,故而把我调开,以免生乱。”公主笑道:“这从何说起?”再兴道:“古往今来,哪有新降之将挂帅出征,况且子龙将军在旁,怎么不怕?”公主道:“将军,你有事疑心生暗鬼。正因为你是新降之将,才更要建功立业,才能服众啊!”再兴道:“公主怎么知道?”公主双手一摊道:“你要是不信,也没办法。”再兴忙道:“娘娘莫气,在下怎么不信娘娘?自去自去。”公主道:“这才是了。”收拾停当,自然领军出征,不表。
再说那杨截听说杨广派陈再兴、项子龙支援西路,心中大喜道:“这两个老虎去了,不是时机已到?”清点人马,还有三十五万,就请三位元帅开兵,进击隋营。乙支文德道:“如今我军人多,正好占住上风。”嘴上这般说,手上早把几张字条塞给拓跋帖木儿、松浦弘信,两将暗地里看过,对视一笑,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
当下番兵至营外讨战,明皇帝大怒道:“败军之将,还敢不知死活?朕御驾亲征,大家一同出去。”杨宙道:“皇上出征,正好长我军威风。”遂打起龙旗,杨广在前,成都颖儿相伴左右,杨济清、曹法正、宇文晟、沙羽峰在后,诸将列阵军前,大军按照队形排好,果然气冲斗牛,杀气腾腾。
杀鬼狨有心立功,杀至阵前,大喝道:“哪个蛮子前来受死?”成都道:“这个是莫狮杰的外甥,大家小心。”彪爷闻言,轻轻撩开琪琪格头发,笑道:“看我收拾这个小子,给你出出气。”琪琪格低头羞涩道:“将军小心。”彪爷点点头拍马摇戟,来到阵前,高声道:“狗番,认得你吕彪爷爷么?”杀鬼狨道:“你这蛮子就是那吕布之后,车骑将军吕彪?”对道:“既然知道爷爷大名,怎敢不知死活,来阵前讨死?可怜你年轻轻轻,只怕妻妾未娶,子孙尚无,快快回去,叫斛斯政出来。”杀鬼狨道:“你这狗蛮子,你说魔家年纪小,不成气候,你又有什么能耐?”彪爷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番,你老爷三十有三,纵横沙场十三年,功名大业全靠这杆方天画戟,你难道不晓得?”杀鬼狨呼呼笑道:“想必与你交手的都是些无名鼠辈,罢了,今日叫你开开眼界!”拍马摇戟而来,彪爷道:“你也看看爷爷的戟!”正是:
赤兔何人用?当须吕彪骑。手中方天戟,声名噪寰宇。大漠烟迷,英雄何觅?镔铁连环戟,寒光点点滴。谁道天涯知己少,半世人中吕奉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来来往往争先。金冠兽甲吕车骑,一战狮子口,雪夜解危机。豹子尾摇穿画戟,雄兵十万脱征衣。杀鬼狨,戎马十年多壮举,驰骋万里追穷敌。古人云:温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看今朝: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那壁厢,圣主陵园居净土,绘图古邑焕新习。风云涌,混沌草原闻鹫鸣,翱翔天际世皆惊。番将搦战一声吼,踊出飞将吕车骑。这一戟,扭转乾坤震九天,管教敌将到阴间。那一戟,塞外谁与我肩比,毕功肇国羞红日。相斗天昏地也暗,不见高低犹未分。
当下二将你往我来,大战八十合,未见高低。拓跋帖木儿见了,拍马出阵,欲要助战。颜玄遂大怒道:“狗贼休得无礼!”帖木儿喝道:“颜良的尾巴,休要送死!”玄遂闻言,怒火中烧,举刀奋威就砍。赵靖道:“这些狗番,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纵马摇枪,直奔拓跋帖木儿。杨截喝道:“莫要无礼,杨截在此!”赵靖急看去时,好个番将:
头戴五行风云盔,身披三皇镇妖铠,腰束光影北斗带,足蹬五帝封魔靴,外罩抹绿绣金袍。坐下翻山青眼鱼,掌中黄龙凤嘴钩镰刀。
赵靖道:“你就是独木关总兵,大将军杨截?”“正是,你白马银枪,莫非是右将军赵靖?”对道:“正是某家,劝你速速投降,尚可留下性命,迟了些,莫要怪枪下无情?”杨截道:“正要取你的狗命!”举刀劈头就砍,赵靖把枪迎住。都珞宓见了,出阵就来,张须陀喝道:“都珞宓,今日与你见个输赢。”都珞宓道:“好好好,你且放马过来受死罢!”枪来刀舞,杀作一团。山虎垚高叫道:“二位兄弟,魔家来也!”典子健看这番将,怎样打扮?
面如重枣,两道浓眉,一双圆眼,口似血盆,腮下无须,刚牙阔齿,身高丈八。头戴乌金冠,身披乌龙甲,腰束狮蛮带,足蹬乌龙靴,外罩乌龙袍。坐下宝马金刚,手中三百三十三斤霸王麒麟槊。
典子健看这人威武不凡,知道厉害,大叫一声,举戟就打。斛斯政见了,大叫道:“杜曧、石璥何在?”“得令!”杜曧当先,怎样打扮?
白面红唇年少,虎背狼腰雄劲。凤翅明盔稳戴,鱼鳞铠甲重披。锦红袍上织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雷霆火烈枪紧挺,青鬃飞龙马频嘶。独木关前大将军,好汉杜曧便是。
杨济清看去,见这人手里抢长有一丈五尺,枪杆三指粗细,暗自惊道:“这人的兵器与我有的一比,须得我去。”不问因果,拍马交战。石璥道:“杜将军,魔家来也!”就要助战。沙羽封看这番将:
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金面长须,相貌堂堂。戴一顶点金束发浑铁盔,顶上撒斗来大小红缨;披一副摆连环琐子钢甲,穿一领白云团花战袍,蹬一双斜皮嵌线银靴,束一条红诊叠胜带。一张宝雕弓,一壶狼牙箭。骑一匹银色卷毛马,手使一杆熟铜棍。
沙羽封见了,一骑马出阵,劈面就打。番将一架,把棍打为两段。沙羽封笑道:“你还是换一把兵器,再来笔试。”石璥道:“好汉,谢过了,今日我不杀你。”斛斯政见说,大叫道:“石将军,接斧!”照着石璥掷来,番将接住。两个兵器相碰,又把这斧子打为两段。沙羽封笑道:“你还是用趁手的兵器罢!”石璥道:“罢了,救你两次就是!”亲随小番见了,抬来一口宝刀,长有五尺,陨铁与青铜合铸,重二十八斤,名作“劈风刀”。沙羽封赞赏道:“好刀!”石璥道:“好汉,阵前各为其主,就比试个高下!”“正有此意!”刀杵交加,火星飞迸。早恼了松浦弘信之弟,松浦珑信,紧一紧手中天丛云剑,按一按腰间章氏金刀银剑,出阵就来。宇文崶见这人身高八尺,腰大数围,本来奶面小生,可惜脸上一道长疤,好是可怕,身上穿着德川金甲,坐下一匹尹龙马。知道厉害,出阵接住厮杀。那厢彪爷与杀鬼狨大战百合,不见输赢,彼此惺惺相惜,各自撤回本阵。再看七对厮杀,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见:
征尘乱起,杀气横生。人人欲作英布,个个争为龙且。二十八条臂膊,如织锦穿梭;五十六只马蹄,似追风走电。军旗错杂,难分蓝白青黄;兵器交加,莫辨枪刀剑戟。试看起舞烽烟里,真似正月走马灯。
话说石璥与沙羽封斗了五十合,佯作气力不加,回马就走。六人见了,各自事先知道计谋,一个个叫道:“魔家的兄弟走了,不陪你们玩了。”各自回了本阵。乙支文德叫道:“隋军骁勇,速退!”兜转马头,先走。斛斯政亦走。达奚长儒道:“元帅,番兵似乎败了。”杨郎道:“老将军眼花了,怎么教似乎败了,的确是败了。元帅,你给我一万军士,我一定杀他大将三员,或可拿下独木关。”成都道:“不可不可,自古穷寇莫追,万一他背水一战,我们就算打赢了,也会损失惨重。”慕容欻道:“元帅所说不差,乙支文德仓皇败退,其中定然有鬼。”云起道:“两位都不要吵,我看不如分兵四路,我与王爷抄小路拦截狗番;公主和国公突袭独木关;副帅与曹将军、达奚将军、周将军回去保住天子、大营;大帅带着大队追杀番狗。”颖儿道:“云起的方略不差,可以施行。”成都道:“如此,大家各自去罢!”正是:
家业有时为来往,还钱常记借钱时。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当下成都带着大队人马,紧追北军。到了天仙口,成都忙喝教停顿,只见这天仙口,浑似白龙岭一般,是埋伏的好去处。成都道:“此地中了埋伏,却怎么好,杨朗将军何在?”杨郎道:“小将在此!”“你速速通知王爷和韦将军,让他们赶快回营,不要中了敌军的诡计。”“得令!”只听得一人叫道:“宇文成都,你这些年磨炼,愈发有勇有谋了,若是不除去你,大隋是得不到了!”话音刚落,一支彪军杀出,截住隋军归路。为首一员大将:
身长丈余,蓝发五尺,龙眉蛇颈,器宇轩昂。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外罩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足蹬绣花抹银靴,坐下霜花骏马。手中敖曹铁槊,铁石星官高迪。
成都见来人手拿敖曹槊,吃了一惊,自知是莫狮杰的亲近,必是突厥不假。就问道:“小将军何人,怎么用莫狮杰的兵器?”高迪道:“你这蛮子,好教你知道,魔家名叫高迪,乃是高敖曹大将军子孙,那莫狮杰元帅,是我师傅,如今官拜突厥国兵马副元帅。”成都道:“这么说来,你也该教家妻一声娘娘。”高迪道:“不相干,你杀了我师父,无论谁人保你,你都要偿命。”身后一声炮响,乙支文德与众将早围住隋军。丞相喝道:“宇文成都,你这一下是插翅难逃了!”成都见了,自知中计,回身道:“诸位将士,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们的兄弟在战斗中丧生,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杀死他们!”成都把镗一招,隋军分前后两路,突刺番兵。乙支文德大惊,忙带领众军挡住。
再说斛斯政得了将令,在云中道设伏。看官不知,这云中道是通往独木关必经之地,云起熟识地理,带着杨宙,杀来此处。早被斛斯政伏兵截住。云起失色道:“不好,天宝将军多是中计了!”斛斯政道:“你知道就好,不光是你们,城中早就埋伏好弓弩手,你们一旦攻打关隘,一定会被乱箭射杀。松浦元帅带着本部八万大军,攻打你们大营,你们输定了。”云起笑笑道:“胜负未分,你何必如此自负?”斛斯政道:“你还想垂死挣扎不成?”云起道冷笑一声,回身把佩刀一掷,斩断大旗,大叫道:“向北撤去!”一马当先去了。杨宙不明所以,也跟在后面。主将一去,隋军也无心较量,随波逐流了。斛斯政笑道:“这也能起死回生,不要管,追杀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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