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回眸一笑,指着厅堂正中那副“上善若水”那副字,“不知能否要这幅字,颖王很是喜欢。”
赵顼差点一个没坐稳,跌下椅子来,这赵敏也太调皮了吧,他什么时候说过或者暗示过他喜欢还有想要蔡襄这副字了?好在他转念一想,赵敏这样说肯定有用意,难道她就想要用这种方法来……
蔡襄闭目沉思,要是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他早就命下人大棍轰走了,可是偏偏这话是赵敏说的,他就要好生寻思一番,这赵顼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而且赵顼也没出言反对,那意思就是赵顼确实想要他这副字了哦?但是拜托,哪个客人没事登门拜访,会要求取走人厅堂正中的大幅裱字?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这可不是赵顼向来的翩翩君子之风埃
要是其他画,蔡襄也便罢了,送给赵顼也无妨,就当做是礼尚往来,可是偏偏……
赵敏唇角勾起,因为她调查过了,这幅画可是当初曹太后在场的情况下,蔡襄挥毫而就的,曹太后因此对他很是赏识,说是“以字观人,蔡襄是个可用之才”。蔡襄绝对不会就这样将这幅字送人的,说夸张点,这幅字是他在官场上做人的立足之本!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因为事情牵连到当年后宫之事,曹太后做事够小心的了,不想落下扶植并联合大臣的口舌,后来曹太后又跟赵曙因为垂帘听政的事闹过不愉快,更不想这些小道消息传出,因此赵敏打探到这个内情还颇不简单。
蔡襄沉吟道:“本来颖王开口,蔡某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这幅字算是蔡某敝帚自珍,已经相伴了我很多年,实在不舍得送人。抱歉了,颖王。”说着,蔡襄还朝赵顼点头拱手。
赵顼要是还不知道赵敏这么做是为了铺垫,那他就不要混了,他客气了两句,话锋一转,“那不知能否请蔡学士另作几字,我感激不荆”
蔡襄一脸提防地瞅着赵顼,脸上很是带着不自然的表情,“不会是让蔡某再写那四个字吧?”
赵敏笑盈盈地走过来,“当然不是,那四个字想来在蔡学士心中必有如山的分量,如何敢叫蔡学士运笔,想请您写这几个字。”说着,她递过一张纸条。
“闲闲报刊?”蔡襄不由小声念道,这是什么东东?
赵顼将报刊社想要做的这种报刊解释了一遍,蔡襄越听,脸色越是凝重,赵顼要做这件事,必然已经经过皇帝的首肯,可是这么大件事,曹太后要是知道的话,必然会告诉他,还会让他分析一番,可是现在他没从曹太后那得到半点消息,看来这件事连曹太后还被蒙在鼓里!要是这报刊将曹太后当年做的一些事披露出去,甚至对曹太后还加以贬损,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看曹太后的笑话!当年赵曙既然会为了曹太后垂帘的事,跟曹太后闹得那么僵,难保不会用这报刊做出什么事!
蔡襄慢悠悠地饮下一整杯茶,才肃容道:“只怕要让颖王失望了,这四个字,我还是不能写。”
赵顼嘴角一抽,这蔡襄也太不给面子了,他是知道蔡襄架子大,不过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让他在赵敏面前很下不来台埃要不是这提议是赵敏出的,他可能就拂袖而走了,虽然蔡襄是个名臣加书法名家不假,可是连大皇子的面子都这么生硬地驳了,还有什么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就算要找名家,这满世界的书法人才虽然不多,不过总可以找出来,何必死乞白赖求他?
赵敏看出赵顼心烦,她今天来想要拿到蔡襄写报刊题头的字,就料到会遇到这般情况,从另一个角度说,她就是想让赵顼来承受一下挫折锻炼的,要是这种程度的难堪都受不了,以后怎么跟赵颢、赵頵他们斗?
“其实蔡学士不必忙着这么快拒绝,不知有没有兴趣听听这报刊社背后的故事?”赵敏又开始玩起拿手的吊胃口,对蔡襄这种老狐狸,不怕给他来重口味的,就怕她不下料。
本来看赵顼的脸色,蔡襄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了了,然后他就要立马找机会进宫向曹太后禀报这件事,说什么也要让曹太后尽快对这件事有所准备,可是他没想到赵敏突然这么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蔡襄勉强耐下性子,沉声道:“不必多说我也知道,这报刊社是皇上同意的吧?不过皇上并没有要求我写刊头,再说就算是皇上开口,他也会征询我的意思,不会下死命令非要我写什么的。”
蔡襄的话里话外,摆出皇上这个大旗,就差没有明目张胆地说赵顼的话不算啥了,连皇上的话他都敢不听,难道非要听你这个大皇子的?
赵顼本就不爽蔡襄的架子,听蔡襄这么说,脸色不免有些阴了下来,这蔡襄难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蔡襄当初走的是曹太后这条线,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爬上高位,如今在父皇面前很不得意,还能以端明殿学士的身份出知杭州,虽然看起来像是被赶出京城,但是杭州那种风景如画的地方简直就最适合蔡襄养老了,搞不好其中就有曹太后优待的意思在里面!今天要是赵颢来求字的话,说不定蔡襄早就允了。
赵敏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这要求题字的事,确实跟皇上无关,不过这报刊社却跟皇上有莫大的关系,不仅如此,连高皇后也有份的,而且分量还跟皇上一样,这点想必蔡学士不知道吧?”
蔡襄心里微微一惊,这事还牵扯到高皇后了?他很清楚高皇后的位置,那是联系曹太后和皇帝之间一个非常重要的纽带,当初要不是曹太后喜欢高滔滔,接到身边,还认她当养女,赵曙也没那么容易跟高滔滔青梅竹马起来,更别说之后娶她了。曹太后和赵曙闹僵后,要不是高皇后从中牵线,局面将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