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派文雅的苏相阴沉下脸会是这副模样,他目光锐利如同久经沙场的将军。被他盯着仿佛是兔子曝露在猎鹰的眼下而苏瑾原是坐在轮椅之上,这会儿却已然起了身
“苏瑾”碧城惊诧地瞪圆了眼,她她的腿没事
“爹,越可信。”苏瑾的额头上冒出硕大的汗珠,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喉咙底挤出来的一样。
“是么”苏相冷笑,“不知越姑娘拿什么来证明”
“爹”
碧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心神,良久,她才露出一抹笑来。她轻道“苏丞相是想证明什么”
“越姑娘以为呢”
“我以为苏丞相应该别无选择。”碧城轻声道,“苏相不过是想要一个心安理得,又何必做出这番声势来”
苏相眸光一闪,并不言语。
碧城却点到即止,没有继续下去,眼看着苏相眼里的冰冷一点点减少最终又蜕变成之前文雅的模样,她不着痕迹地松懈了些许。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即使他是一只猎鹰,如今却是在这宫闱深墙之内,苏瑾已经酿成了“打错”,此时到底是他处于劣势,他如此虚张声势不过是欲盖弥彰想逼她自愿给出把柄好获取一个平衡而已她若不给,他恐怕也无可奈何。
果然,苏相静默了好久,忽的笑了。
他道“瑾儿莽撞,在宫中这些日子,还望越姑娘多加提点。”
“自然。”
碧城点点头,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见着苏瑾忽的矮了一截,噗通一声坐会了轮椅上
“苏瑾”“瑾儿”
“没事”苏瑾擦了擦汗笑嘻嘻抬头,“刚才起来急了些,扭到了”
“你的腿”没事
苏瑾微微笑起来,轻声道“我现在可以走十数丈,每天都比之前多一点点。”
碧城愣愣看着她还在发抖的腿,好久才跟着笑了。
碧城在半个时辰之后便出了碌华宫,彼时天色已晚,宫灯照亮了半边天际。也许是她还未真正取信于苏相,或者是他还没有到用她的时候,在碌华宫的一个时辰中苏相其实什么也没有。不过,她不急,燕晗素来宗教与皇权并行掌天下之权,只要“碧城”仍活在这世上一日,苏相纵然有谋反之心恐怕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乐府中来了贵客。
碧城跟在步姨身后远远瞧了一眼,只见到尹陵与两个衣着特别之人坐在殿上谈笑风生。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两个人离席朝尹陵行了个特别的礼,而后其中一人欲言又止,却被尹陵微笑着的“请”的姿势逼得告了辞。那时碧城正在殿外等候,一不心就瞥见了那两人满脸愁容眉心郁结的脸,赫然就是前几日晚上对尹陵下跪的人。
她问步姨“这两个人是谁”
步姨笑道“他们是东边的西昭国的礼乐使臣,你跳江山锦的时候应该见过的。”
碧城迟疑“他们来做什么”
步姨道“礼乐使臣自然是商谈礼乐之事吧,近年来西昭祸乱不断,先是大旱,后来太子又不幸遭遇横祸,听这一次是特地为了求一支祈福之舞。”
西昭使臣
碧城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远,心中疑云却越来越大。她在这宫中活了将近二十年,可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国家使臣会朝出使国的礼乐大臣行跪拜之礼的。
使臣的身影已经远地看不见,尹陵才缓缓地从殿中踱步而出,见着殿外的步姨与碧城微微一愣,罕见地没有开口便朝外走。
步姨行了礼告辞,碧城在原地看着他罕有的沉默。她愣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一路宫灯照亮乐府中青石铺砌的过道。
她不紧不慢跟着尹陵,却最终没有追寻到底,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衣摆抚过青石砖缝隙里钻出的草儿,看着他渐渐走到了宫灯交汇成河流的尽头深处去,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了趴在朝凤乐府舞殿后院荒草堆里看他起舞的那个夜晚,还有不久之前他那一句比风还要轻的话慢点长大好不好
那一晚,碧城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了无数次,却始终不得其法入不了眠,到最后她干脆爬了起来,趴在窗棂上看那外头那一轮月亮。苏相是烦恼,谢则容是烦恼,许多事情都露出了一点点让人想抓却抓不着,偏偏尹陵他让人有些不清的暴躁。
风筝一样。
托了尹陵“休舞半月”的承诺的福分,碧城成了这朝凤乐府中唯一的闲人。有伤在身自然连练舞都不用,她又碍于身份有别不能时常去找苏瑾,在那之后数日她在乐府中兜兜转转无所事事,倒是把乐府上下每一处都逛了个遍。等到第三日,她没能等到苏相的新消息却等来了谢则容的旨意。
一道圣旨把她单独召进了紫阙宫。
紫阙宫中依旧是安静而又冷清,碧城一个人地入了内殿,没有见着谢则容,倒是在“碧城”房中见到了那个一直冒充皇后的宫婢。那宫婢道“陛下请姑娘先在此处留歇片刻,他随后就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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