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晏也被戳成习惯了,“扑克花色理论记得么?草花代表地位、权利和声望,指代像你家或是曼森那样的家族,方片代表金钱和资源。”
“哦哦哦哦——”乔少爷公鸡打鸣似的连连点头,道:“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搁在自己面前的,总是最贴近自我意识的。方片代表克里夫自己。
而他把玩草花则表明,他对那些家族并不心存敬重。甚至是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不屑和不服,也许是觉得他们在吃祖辈的老本,并不代表自身能力有多强。
乔:“但他跟曼森兄弟关系很好,还不是那种拉拢势力的好,小时候就玩在一起了。”
燕绥之:“所以觉得有点儿意思。”
……
尤妮斯依次介绍了很多人,乔也挑着补充了一些。
“这位一字胡的周先生,是巴特利亚大学医学院的教授,他很厉害,当时春藤医院很多名医和研究人员都是他的学生。曼森兄弟每次都会跟他聊很久,关于老曼森之前的病,包括今后的预防以及休养等等。这位也是……老狐狸后来突然开始不用他的学生了,后来三四年的时间里,春藤医院里跟他有关的医生和研究员被调走的调走,解雇的解雇。之后也是没多久吧,这位教授突然得了闹钟症。”
这是现今联盟内很难治疗的大脑退化痴呆症,老人是高危人群。得了这种病症的人大部分事情都会遗忘,只记得定时定点的一些习惯,每天不断重复,而且对时刻极度敏感,差几分钟都会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
……
“这位卢斯女士很厉害,应该算这些人里最年轻的一位了。据尤妮斯说拍摄的时候还不到40岁,活泼直爽,挺讨人喜欢的,在场的人里就有几位男士在追求她,不过她一个也没理,就这第二年,很任性地嫁了一位普通老师,默默无闻,姓什么叫什么都没人记得的那种,据说生了个女儿?她手里握着两条药矿线,当时市场内常见的一批药剂原料都来自于她的药矿,后来惹上了一次大麻烦。说是市面上有一些药被查出来有问题,导致不少服药者精神失常。偏偏这批商界大佬们常用的助眠药也在其中,最后追根溯源,把锅给了药矿。但这其中牵涉到很多利益,消息捂得很死,最终悄悄把那两条药矿线废了,那位女士进了监狱,第二年自杀了。”
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点巧的是,我刚才说的那位用药过量去世的贝尔先生,他吃的止疼药,也在这批有问题的药里。”
……
尤妮斯的动态日记不算短,前前后后拍了四节。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尾声。
乔重点介绍了七八个人,每个人的事情单独看来好像没什么,不算离奇。但凑在一起确实会让人多想——这些跟德沃·埃韦思相识又被介绍给曼森家的人,各个都死得很匆忙。
“他们每一个出事之前,老狐狸都或多或少有些表示和举动。”乔说,“查的东西越多,越证明他那些反应不是巧合。其实还不止这些,这次聚会上还有几位,只不过录视频的时候不在树荫下,尤妮斯说有的去了洗手间,还有一对夫妻因为有事耽搁来得晚——”
说话间,尤妮斯的镜头里突然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跑过来了。
乔倏然住了嘴。
一个小鬼的声音传进镜头,由远及近,“姐姐!你!又!偷!拍!不是说这边不准乱拍吗!”
“嘘嘘嘘嘘——”尤妮斯连嘘几声,警告那个小鬼小声一点,接着镜头一转,无奈地说:“老天,傻子来找我了!”
然而她转的时机不太巧,刚巧被那发射过来的小鬼撞到了,镜头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咣当一下,掉落在地上。
“草?还有这段?我昨天怎么没看见这段……”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对这一幕真是印象深刻,我没刹住车撞在她后膝盖弯了,她腿一软没把住平衡直接跪下了。还好有树篱挡着,没有被那些人看见……但她可能从没丢过那样的脸吧,非常生气。后来我被尤妮斯女士揍得很惨。”
“姐姐对不起。”
镜头里迷你版的金发小少爷把脸怼到了镜头面前,看起来吓呆了,慌里慌张要扶尤妮斯,又因为尤妮斯作势要抽他,扭头逃窜,没跑几步又硬着头皮回来。
尤妮斯捡起了镜头,忙乱间忘了关。就那么往领口一夹,一瘸一拐地穿过树篱和花园,找了个水池清洗了一下手掌和膝盖沾的灰。
洗干净后,她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要去捉傻弟弟来揍。
“这就没什么了,我关了啊。”乔少爷捂着脸,打算把黑历史关掉。
结果就在他要收起屏幕的时候,镜头里,尤妮斯冲出一排树篱,差点儿撞上一个人。
那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她被尤妮斯惊了一跳,为防撞上,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被跟在身后的一个高个儿男人握着肩扶住了。
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从曼森庄园正门过来的,是乔口中那对“有事耽搁姗姗来迟的夫妻”。
屏幕中,尤妮斯的声音响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走得太急了,没看到你们拐过来。”
差点儿被撞到的女士摆手笑了笑,将散落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漂亮的双眼弯起来,连眼角的一枚小痣都因此变得温和又生动:“那我也该说抱歉,花园很漂亮,我一直在东张西望。”
那个扶着她的高个儿男人斯文英俊,冲着尤妮斯这边点头打了个招呼。
尤妮斯给两人让开路,匆匆去追树篱间流窜的弟弟,只是没走出两步,又转头看了一眼。
刚才那对夫妻又出现在了镜头中,只不过这次是背影,走得远了一些,不一会儿又停下了。
那位女士绕到了丈夫身后,轻推了推他的背说:“你走前面,这样万一我再走神,倒霉的就不是别人了。”
男人个子很高,被推也没动,转头看她,“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背后没人抵着,撞完你就该坐地上了,倒霉的当然不是别人。”
女士:“……”
镜头外的尤妮斯笑了一声。
沙发上的顾晏看着那对夫妻的脸,眉心慢慢蹙了起来。
尤妮斯终于意识到视频还在拍,抬手关了镜头。
客厅内的全息屏幕骤然一暗,光影都消失了。
顾晏眉心还没松,脑中正要冒出一些什么念头。
紧接着,身边的燕绥之突然开了口,说:“乔,帮个忙。”
顾晏转头看向他,就见他目光依然落在刚才那对夫妻所站的地方,有些微微出神。
“嗯?”乔少爷愣了一下,“哦好的,什么忙?”
“把刚才那段重放一遍。”燕绥之说。
“当然可以。”乔重新调出影像,一边调整进度一边说:“这段怎么了?有什么细节我没注意到吗?”
燕绥之有一会儿没答话,直到全息影像在乔的拉动中快速前进,尤妮斯的背景音被拉得高而尖锐,他才回过神来,状似平静随意地答了一句:“哦,没什么细节。只是想再见一见那两个人,让顾晏也见一见。”
影像在话语间已经调到了末端,镜头再次抖晃起来。
那是尤妮斯在追窜进树篱的弟弟。
然后又是拐角,又是一阵轻轻地惊呼,又是急刹的脚步声……
那对夫妻距离镜头很近,也离沙发上坐着的三人很近。
也许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站在那里,冲着燕绥之的方向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