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说,若非情不得已不可决河。什么叫情不得已?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的。
崇祯当然不会让这事牵扯到自己,故而忙道:“孤城死守,降水天灾,堤决事暂不复较,一切待见了严云京再说吧。
另外,朕刚看了高爱卿所递的奏疏,为守开封,两位辛苦异常,居功至伟,朕决定,升任河南巡抚高名衡为兵部右侍郎,升任黄澍为御史,以资鼓励。”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如此大罪,不仅不予追究,反而给他们升官,莫不是糊涂了?”暗想着,朝臣们纷纷欲上前抗辩。
王承恩一直都在冷静地观察着,自然明了朝堂上的形势,忍不住想:“嗯,人家这两个既然求到咱了,咱就得帮人家,咋帮呢?转移话题,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看他们还怎么害这两个?可是,怎么转移呢?”
苦思着,蓦然记起了密探报回来的消息,登时有了主意,却忍不住歉意地看了一眼张国维,暗道:“你老小子虽说敢较真,却不识趣,哼,不说别的,就说你不知道孝敬咱这一点儿,就得牺牲你了。
没办法,咱这也是为了救人,嗯,若不是为了救人,咱也犯不着牺牲你,也怪你倒霉,你可千万莫怨我,我会记得说话的时候尽量不提你,皇上能不饶过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拿定了主意,见有朝臣已在挪动脚步,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把孙传庭兵败郏县及清兵再次入塞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
朝臣们大吃一惊,顾不得再去抗辩,不由一齐去看崇祯。
必是这些消息听多了,崇祯反而更平静些,却也是脸色铁青,半晌,才冷冷地道:“既到了这一步,侯恂也就没有多大用途了,还是罢了他的官吧,不,他既然喜欢呆在监狱里,就让之回监狱里呆着去吧。”
说着,冷不丁地提高了声音,声色俱厉道:“张国维,你自个说,兵部尚书到底是干啥的?”
王承恩所说,张国维尚且没有接到檄文,闻言,正暗自担心,闻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奏对。
崇祯显然也没有想让他奏对,因为他随即又道:“自打你上任以来,开封被流寇李自成占了,清兵更是向南打到了连云港,似孙传庭败郏县、清兵入塞这等大事,你都居然不知,你不是在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好了,好了,你也别占着位子混日子了,要混日子就去监狱混吧,哼,到了那里,混起日子来才有滋味。
来人哪,将张国维打入大牢,兵部尚书一职,就由冯元飙接任吧。”
冯元飙,字尔弢,浙江慈溪人。父亲冯若愚,南京太仆寺少卿;兄冯元飏,崇祯年间进士,天津巡抚、右佥都御史。
其时,冯元飙已患病,不要说朝臣们,纵使冯元飙自己,也不敢置信,待要上前推辞,崇祯却似是懂他的心思,道:“时艰之日用卿,卿勿负朕之厚望,速调各地兵将勤王,勿使京城有失。”
听他语气低沉,朝臣们及冯元飙不好再说,冯元飙忙着去安排。
待冯元飙去了,崇祯又道:“国事如斯,大家有责任,朕也有责任,朕决定三下《罪己诏》。”
说着,竟有些哽咽,却还是道:“……比者灾害频仍,干戈扰攘,兴思祸变,宵旰靡宁,实皆朕不德之所致也!罪在朕躬,勿敢自宽。自今为始,朕敬于宫中默告上帝,修省戴罪视事,务期歼胡灭寇以赎罪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