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很是受用,脸上流露着幸福的笑容,毫不吝啬地传授经验,什么多走路、少卧床、勤下田、少吃药、子孙孝、媳妇贤,洋洋洒洒一大堆。
后生频频点头,像是将这些都记了下来,然后又问:“娭毑还有什么愿望未了?”
老婆婆笑了笑没有说话,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她对如今的生活非常满意。
后生不死心,又追问了一遍。老婆婆想了一下,终于说:“要是有一口深井就好了。寨子里水金贵,到了旱季连山湖都干了。伢他爹就是跟老豹寨抢水时受了伤,才早早去见兽神的。”
“深井么?”后生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在老婆婆惊诧目光中,方才盛水的瓷碗悠悠地飞了起来,落在院子里空地上,直接掉进土中。
地面瞬间多出一个水缸粗的黑洞。老婆婆上前查看,被洞中喷涌而出的泉水浇了一脸,还有部分直接冲进了嘴里。
“是甜的!”她惊喜地欢呼,赶紧回身望向刚才的后生,可哪里还有人影。只能虔诚地半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呢喃:“兽神显灵了!兽神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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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河东郡,元江在此地绕了个弯儿,孕育出肥沃的土地,同时也带了人们的噩梦——水患。年年决堤的元江水,让郡中百姓苦不堪然,日子过得极其艰辛。
也正是天灾与人祸并立,不堪忍受的李天王举起反旗,带领三千河东儿郎席卷天下。如今唐国已立,李天王成为禁忌无人敢提,河东郡声名最盛之人,当属战王孔平戎。
昔日唐皇论功,孔平戎位列第二,仅次于出身阳洲的谋臣计无量,被封为战王,实为武将中第一人,统帅天下兵马,地位尊崇。
然而孔平戎却在天下太平后主动上交兵权,毅然离开权利中心神都,回到家乡河东郡养老,此时他仅有三十七岁。
如此还不罢休,孔平戎又将唐皇为其兴建的千亩战王府交给长子打理,自己却在城外建了座庄子,收留三千河东儿郎后人,平日里教授他们识字练武为乐。
这日,孔平戎用罢午膳,正坐在院中竹椅上闭目养神,忽有一八卦道袍的年轻道人出现在他对面,熟练里端起木桌上水壶自斟自饮。
孔平戎敢称武将第一,本就是位武道宗师,可直到道人斟茶时才察觉,双目中陡然冒出寒光。
“好茶!战王好雅兴!”道人见孔平戎察觉,举起茶杯微微向他示意,然后一饮而尽,好似在自己家一般。
见道人似乎无恶意,孔平戎心中稍定,轻声问道:“不知道长从何而来?来我山庄又有何贵干?”
“贫道南海散人,正为战王您而来。”道人朗声回应,一派仙风道骨。
“噢?本王不问仙神,只信手中长剑,却要让道长失望了。”孔平戎却把道人当做打秋风的出家人,言语中有些不客气。
“世人皆言战王淡名利、众节义,实为当世道德楷模。可为何贫道所见,不过是未老先衰,沉沦在悔恨与痛苦中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