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丢下数十具尸体。
这次进攻莫名其妙,匈奴人不用全军攻城,兵力只需超过五千,晋城也很难守住,可匈奴一方只动用了很少的兵力,也不持久,见势头不对,立刻就跑。
说是骚扰,又显得过于认真。
晋城军民紧张了一个晚上,将士们都没睡觉,百姓又都迁到北城躲避。
一个时辰之后,匈奴派来几名使者,声称刚才的攻城是个意外、是个误会。
楚军不再上当,拒绝给他们打开城门。
次日清晨,乔万夫独自前来,终于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攻城是右贤王的主意,他太愤怒了,以为能够轻易攻破晋城,只要砍下皇帝的脑袋,谁拿他也没办法。
晋城没有失守,皇帝的脑袋也还牢固,右贤王则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乔万夫带来大单于的礼物——右贤王的脑袋被放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东海王胆战心惊地凑过去辨认了一会,脸色苍白地向皇帝点头,“真是他。”
“大单于会委派新的使者,这一回,谈判是真的了。”乔万夫就此留在晋城,不用再回匈奴人那边。
将近午时,十余名新使者到来,其中的正使是金纯忠。
金氏兄妹一直不被允许见皇帝,现在终于可以露面了。
谈判仍由东海王负责,崔腾来回传递消息。
大单于做出大幅让步,辽东可以还给大楚,但是要留一条通道,让匈奴大军平安退回草原,双方每年互赠的礼物减少一半,至于陈齐,根本不在谈判内容里,大单于对那股叛军早就不在意了。
金纯忠透露消息,叛军已经全军覆没,只剩少数头领逃亡在外,对大楚不再构成威胁,对匈奴人也没有任何帮助了。
在谈判现场和皇帝住处之间来回奔波,崔腾乐此不疲,一次比一次高兴,“哈哈,大单于又让步了,陛下看人真准。”
第七次来向皇帝通报情况的时候,崔腾却变了一副面孔,怒气冲冲,双手握拳,太监上前迎接,他举拳就要打,守门的侍卫只好将他拦住,通禀陛下,得到明确许可之后,才放他进去。
“太过分了!”崔腾脸气得通红,“太过分了,陛下,不能再忍了!”
“怎么回事?”韩孺子想不出匈奴人的哪个条件能惹得崔腾如此愤怒。
“匈奴人不是要求和亲吗?”
“嗯。”
“本来没什么,大单于将几个女儿或者孙女嫁给陛下,也不要求当皇后了,至于大楚,随便找个‘公主’送过去就是,谁知……谁知……”崔腾脸更红了,“匈奴人竟然点名要人!”
“点名?点谁的名?”韩孺子也很意外。
“我妹妹。”
“嗯?”韩孺子也怒了。
见皇帝神情不对,崔腾反而冷静下来,急忙道:“不是京城的皇后妹妹,是在这里的三妹崔昭。”
韩孺子发现自己理解错了,摇摇头,随后皱眉道:“崔昭?这……大单于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还不是代王府的那两名仆人?”崔腾的脸又红起来,因为这件事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两名仆人私下闲聊冠军侯夫人的种种奇特之处,不巧被崔腾听到,两人挨了一拳一脚,没有受伤,可心里害怕,竟然逃出城去投降了匈奴。
这两人后来被杀,却将城里的传言留在了匈奴人中间,而且越传越夸张,右贤王对这位美貌无双、命硬克夫的女子很感兴趣,要求大楚赔偿公主时就已存了心事,只是没来得及挑明。
大单于狠心杀死了右贤王,却对他的兴趣也很感兴趣。
韩孺子很吃惊,两国交兵,双方如今都站在悬崖边上,大单于竟然还想着这种事。
“拒绝就是了,大单于不会坚持的。”韩孺子说。
“拒绝,当然拒绝,我就是……就是气不过,匈奴人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让我们崔家难堪,三妹这段时间够倒霉的了……”
崔腾告辞离去,心中气愤难平。
韩孺子正想着如何恢复与外界楚军的联系,站在身边的张有才突然说了一句:“也不知大单于会将谁嫁给陛下?”
韩孺子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张有才讪讪地退到一边。
谈判当天没有结束,但是多少有了进展,东海王信心更足,城内军民也都感到喜悦,只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既怕日后失望,又怕显得不够勇敢忠诚,可是一想到能活下去,每个人都踏实许多。
天黑不久,崔腾又来了,这回没那么恼怒,而是显得有些困惑,“三妹托我带话,她想见陛下一面。”
“现在不是时候,告诉她,大楚还不至于用一名弱女子交换和平。”韩孺子不想见外人。
“三妹说,她无论如何要见陛下一面,将事情当面讲清楚,如果陛下不见,她宁愿……以死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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