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尧栓和庆阳公主在屋子里厮磨到巳时三刻才摇铃让宫女进去伺候。
尧大壮一家人很快得了消息,赶紧集合了队伍,连连带跑地穿过一道大气垂花门,来到了开满了牡丹花的鹤洛院里,恭候庆阳公主的大驾。
没办法,现在整个孝恩伯侯府就数庆阳公主身份最为最贵,所以别家新婚第二天是新媳妇为公婆敬茶加认亲,换到这里,就成了尧大壮一家子给公主请安外加接受赏赐。
素娘和几个儿女属于可以完全忽略的存在,尧大壮没有被错待的感觉,一脸喜气地站在那儿,等着传说中的皇家公主荣登正房,与他说话。
尧光抬眼看了一眼尧大壮的神情,简直和上个时空等待明星出场的粉丝一模一样。
约摸等了一刻钟的样子,隐隐有一阵叮呤咚咙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公主驾到,跪!”
很快,站在跨院里的公公用尖细的嗓子喊道。
众人立马就地跪了下去,脑袋埋得低低的。
教习嬷嬷说了,皇家威仪,寻常人不得随意窥探。只有公主示意了,他们才能抬起头来,或者站起身来。而无论公主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先叩拜谢恩,再行其它。
随着公公尖细嗓音的落下,缓慢的,有脚步声靠近,四名宫女两两一组,踩着银丝团花绣鞋,提着香炉、漆盘一路走进了正房,接着是一双鹿皮黑靴和一双缀着黄色宝石的金边红底绣鞋,然后又有两双并排走的银丝团花绣鞋,和一双黑色暗纹长靴。
“平身!进!”手持拂尘的公公再次敞开尖细的嗓子。
尧大壮带着众人这才起身,低垂着脑袋走进了正房。
“跪!”
“草民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尧大壮领着一家人态度恭谨地跪下行礼。
“平身,赐座。”一个温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众人谢恩后起了身,然后在公公的示意下,做到了两旁的圈椅上。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见外。”庆阳公主露出温和的笑容看向众人。
尧光随众人抬起头,刚好和那位坐在主位上的庆阳公主目光相撞。
庆阳公主貌似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番尧光,尧光也将公主的样貌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是皇室公主,仅仅一个抬手,一句话,都体现出了不同凡响的矜贵与端庄。
再看那一身红色芙蓉罗裙,头戴葵花点脆步摇,额间缀着一滴水滴红玉髓,以及一双乌黑发亮的圆眼和抿嘴微笑的红唇。
尧家人无不被庆阳公主的雍容华贵所折服。
原本还想和公主套套近乎的尧大壮也被这公主看似温婉却无形中透出的威仪所震撼,愣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不用紧张,本宫与驸马既已成婚,便是一家人。柳青,看茶。”庆阳公主红唇轻启,发号命令也透着一股子温柔劲儿。
“是,公主!”站在一侧的一名宫女出列,到一旁的二房取来茶水,为尧家人沏茶。
尧栓坐在庆阳公主的左侧,见众人傻傻的坐下去半天不说话,便开口道:“我爹娘都是乡下人,没怎么见过世面,还请公主不要见怪才是。”
庆阳公主转头看了一眼尧栓,温婉地笑了笑,对着坐在下首的尧大壮道:
“按照礼制,本宫不能唤您父亲,不过,驸马能有今日的造化,也多亏您二老的教育。所以,为表感谢,本宫私下也是愿意唤二老为父亲和母亲的。”
“不敢不敢!”尧大壮这时候倒是知道分寸的,哪敢真和皇帝老子攀亲戚,赶紧起身朝庆阳公主拜了拜:
“公主身份尊贵,草民能和公主说上两句话,就是天大的福分,这喊爹喊娘的,可是要折煞我们了。”
庆阳公主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唇舌,抬了抬下巴,一旁的宫女自然得令,一路走过去,将漆盘里金贵的扳指、首饰一一送到了尧家人的面前。
尧家人自然又起身谢了恩。
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差不多了,这场见面会便也到了尾声。尧栓适当地咳了咳,然后对尧大壮说:
“爹,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吧。”
庆阳公主没有说话,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慢地喝起来,这便是默认了驸马爷的意思。
尧大壮终于领教了和贵人的相处滋味,可以说是大气不敢出,大话也不敢说,所以,这种贵人,远远看着就好,真要朝夕相处,着实也吃不消!
于是,当尧栓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救他与水生火热之中,他忙不迭地带着家人朝公主行了礼,脚底抹油似的退了出去。
庆阳公主新婚夜得到了尧栓尽心的呵护与疼爱,现在已经出落成娇滴滴的新妇,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一丝成熟女人的娇媚,看到闲杂人等已经走了,便卸下高高在上的公主威仪,多情眼波流转,无声地对着驸马爷展现自己的欢喜。
尧栓惯会乘胜追击,知道公主对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便再加一把火,伸出大手握住公主无处安放的小手:“公主,让为夫陪你去逛逛园子可好?”
庆阳公主哪有说不好的,含羞带怯地应了一声,便任由驸马牵着手向外走去。
然而,甜蜜的时光很快就被宫里来的公公打断了。
一道速速进宫的口谕让二人惊讶万分。
按理说,出嫁的公主要三天后才回门,也就是进宫,尧栓被准了婚嫁,五天后也才会上值,这个时候皇帝老子要召见,会是什么事情?
不过,公公带了皇帝的口谕,庆阳公主和尧栓自然不敢耽搁,换了一身衣服,便坐着马车朝皇宫奔去。
雷兽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尧光。尧光听后,简单的哦了一声,再没什么反应。
雷兽觉得奇怪,一脸阴谋味儿的问道:“尧光,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尧光趴在鸣翠苑树荫下的躺椅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把玩着庆阳公主赏赐给她的那支绞丝金镯,不动如山地说道:“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急什么。”
雷兽被她这样子弄地一点儿脾气没有,嘀咕道:“真是的,又不是洲评书,你还给我留个悬念?“
尧光对着雷兽眨了眨眼,“我高兴!“
“呵......看把你能耐的!我自己去皇宫看看不就知道了!
虽说那地方对法力的压制更强,但单纯看看应该没问题吧?”
它再次瞧了瞧一脸闲适地尧光,重重哼了一声,便转身消失了踪影。
............
转眼,时间就到了下午,尧光吃了午饭正在午睡,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只见尧栓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而她的一支胳膊被他的大手紧紧抓着,迫使她的背部离开床铺,直直地坐了起来。
被人强行从睡梦中拉扯出来,这是一件令人非常生气的事情。
尧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突然一脚就踹到了男人的腰上。
尧栓没有吆喝,见她终于醒了,便使劲把她胳膊扔开,像扔一件垃圾似的扔开。
尧光揉了揉被捏痛的地方,披散着头发从床上下来,耷拉着绣鞋坐到一旁的梳妆台前,一边拿着梳子梳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发什么疯呢?”
“发什么疯?”尧栓原本刻意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她这幅态度激怒了,“大丫,你为什么要把疾风……要把我们两年前的事情告诉你爹?”
“我爹?难道不也是你爹?”尧光避重就轻地问出口。
尧栓一听,两大步跨过来,板过尧光的身子,让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狰狞的表情:
“是,他也是我爹!但是,你为什么要把两年前的事情,告诉他?
你知道吗?昨晚上他喝多了,把我在疾风寨的事情全部说给旁人听,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庆阳公主的驸马,孝恩伯侯曾经是个盗匪!”
尧光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我爹昨晚上说的?在你的婚宴上?怎么可能!他是你爹,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跑到外面乱说啊?”
尧栓快要被气死了!
今上午被皇上召进宫去,就被迎面泼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庆阳公主也被自己的父皇吓倒了,赶紧护住尧栓,质问他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是个父亲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强盗吧!
昨晚上原本一切圆满的婚礼,因为尧大壮的大嘴巴,参加婚宴的人全都知道了一段有关尧栓的秘闻。
而在京城,天子脚下,有什么能瞒得住皇帝老子的?
所以,一大早,皇帝老子就怒不可解地宣召让庆阳公主与驸马进宫。
在得知缘由的那一刹那,尧栓没有去擦脸上茶水,而是跪在皇上面前,将自己的过往细细道来。当然,滥杀无辜、劫人财物什么的,被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变成了大旱年间没吃没穿的无奈之举。
两年时间过去了,曾经的盗匪已脱胎换骨,弃恶从善,并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他知道,哪怕如此说辞,也不能改变什么。
那段被隐瞒下来的过去是他无法洗清的污点,本来出身就不好,再加上这一项,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注定一落千丈!
皇上给了他两天时间,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这些谣言按下去,将自己的身份洗干净,不然,就是一国之君,也不能不顾及天下的悠悠众口,尤其是,如果被御史大夫抓住不放,那他就只有等着削爵罢官,秋后问斩了!
尧栓知道,看在庆阳公主的面子上,皇帝并不会治他的罪。
可是,御史大夫不会顾忌这么多,他们会像嗡嗡乱叫的苍蝇,一刻不停地在你面前叫嚣,甚至着人去盂县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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