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阎肃望着蔚蓝的天空,恨不得自己变成鸟人,飞出这个令人窒息的鸟笼。午饭休息过后,一点到两点是放风时间,早上还有一次,不过阎肃是临近中午转到集体间的,错过了!
放风场的铁围栏像高尔夫球场的围栏那么高,估计大姚进来也甭想翻出去!放风场里的绿意较少,满是土黄色的泥巴,看着就像是一坨坨粪便,直叫人恶心,幸好中午吃得不油腻,否则阎肃要吐露满地了。看守所的饭,蔬菜里没有丁点油水,米饭泛着古董的味道,阎肃一入口便知是珍藏多年的老米。
集体间和单间待遇悬殊竟然如此之大,让初来乍到的阎肃很难适应,更难适应的是身份的转变,人在失意的时候,总会想起得意的时光,纵然短暂,也是回味无穷。
“嘿,哥们!”
熟悉的沙哑声唤醒沉思中的阎肃,阎肃转过身,笑着说:“杨志雄?”,杨志雄点头称是,然后亲昵地和阎肃搂在一起,好像看见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杨志雄的长相出乎阎肃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是饱经沧桑的脸,但事实上杨志雄长得很清秀,像邻家大男孩,如果杨志雄走在街上,你压根不会相信他是抢劫犯!
杨志雄问:“我在四区零六号房,你呢?”
“咱们同区,我在40,隔着老远了!”,阎肃说完想顺势席地而坐,但一看屎黄的泥地就没了兴致,杨志雄察觉到了,招呼着阎肃蹲下,说:“哥们,集体间的环境是比较苦的,你要快点适应!你应该领略到了吧,我之前给你介绍的可不是瞎吹啊!”
阎肃点点头,说:“是啊!没想到,这就是现实!我在没进炮局之前,看过镇海的看守所,各方面的环境都好,我才不信你的话!现在啊,信了!”
“那都是门脸,少数,多数的看守所还是像咱们这样的!我个人感觉吧,看守所就该条件差,要是条件太好了,都搞不清楚罪犯是来受罪,还是来享福的!呵呵!”,杨志雄乐观的态度感染了阎肃,虽然杨志雄本事不大,但拿得起放得下,条件再差,他也能苦中作乐,就这一点,阎肃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阎!”,杨志雄喊着阎肃的名字,右手食指隐蔽地指向东南方向二十米处,那儿一个白发参半的微胖老头,说:“看见了吧,那老头,在看守所都待了五年,每天都向佛祖祈祷能早点进监狱,改善吃住条件!”
“这不对啊!在看守所的,都是不超过一年的短期犯啊!”
杨志雄拍了一下阎肃的肩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进到这里来,都是刑事侦查结束,等待刑事审判。但还有一种例外,就是刑侦侦查还未结束,但嫌犯住在单间的时间超过一个月,也要被调到四五区来!有些等审判下来,在这里都住好几年了,他们进监狱就像刷银行卡一样,此前消费多少就扣去多少!”
阎肃觉得这样的制度极不合理,说:“要是冤假错案该如何是好?那犯人的牢不是白坐了!肯定有存在超支的情况,比如等了五年,结果只判了三年,或者是,嫌犯根本就是清白的,五年都白坐了!”
“可以向国家申请补偿的!但是,法院的量刑不可能低于犯人被看守的时间,就像你说的,等了五年,就算判三年也会自动升级到五年,如果判少了,那不是等于中国法律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心直口快的阎肃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味地抱怨制度的不合理,若是合理,阎肃也不至于沦落为阶下囚,这都是命啊!阎肃原本是不信命,但进号子以后,对他的价值取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正当阎肃和杨志雄聊得起劲时,迎面走来一个戴脚镣、穿红马甲的高大汉子,身材和阎肃不相上下,但是满脸横肉,看上去凶神恶煞,走起路来叮当响。阎肃见后好奇地问:“这人什么来头?”
“和我同个号子,穿红马甲的都是危险份子,我听号子的狱友说,这家伙可不得了,杀害了亲弟弟一家四口,他现在还是审查阶段,估计不判死刑不足以平民愤。”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凶残之人,杨志雄提醒阎肃,离红马甲的人远点,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一般都是凶神恶煞之辈。这个社会怎么了,阎肃在号子净看到了社会的阴暗面,时长日久,阎肃怕自己也被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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