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山气得哆嗦,死活不肯上车。
陆楷这个外人瞧了,都觉着这人可怜。
都四十来岁的汉子,竟被这宋家妹妹气得说不出话,辛辛苦苦借了银子,转手就被骗走了,真是……心酸。
“大伯你还有银子吗?不坐我的驴车那就自己跑回去,您要是不回,回头我阿爷来了,您这脸面更难看,整个染坊的人都会知道,您被老子教训,以后活都干得不顺心,而且,您也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儿跑路了吧?”宋缨又道。
宋福山是气得不轻,但心里也慌。
他那老父亲以前特别注重长子颜面,可自从他那龟儿子的事情出来之后,老爷子的态度就千变万化了。
上次来了这县城,还特地骂了他一顿呢!
现在他若是不主动回去,恐怕真能闹的他丢了工作!
可做侄女的驴车回去?
宋福山心头生气,觉得拉不下那脸来,磨蹭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我会和阿爷说,您今晚天黑之前到,若晚于这个时间……到时候就让阿爷来寻你。”宋缨随口一说,说完驴车一驾,转头就走。
爱坐不坐,赌鬼还有脸挑?
宋福山本来还想着矜持一下,若这二侄女执意让他上车,那顺道坐上去也还成的……
谁知道,这死丫头一去不复返也就算了,走了之后,地上还多了一滩驴屎!
县城境内,驴牛车马有专门停放之地,那些人还会专门收集粪坨用来沤肥壮地,宋缨既然将驴车入这街道,那证明是给了过路费的,驴屎自然会有别人清理……
可现在这里是染坊门口啊?
若东家瞧见了门口有这么一坨粪,也会脸黑!
宋福山左右看了看,最后回去找了个油纸包,将这东西捡了起来。
心里更憋火了。
今儿着实是倒霉。
怎么就能被那丫头抓住了呢?若换个人,也不至于如此啊?
“宋姑娘真是直爽之人……”陆楷略有尴尬,对他来说,这是看到了别人家族密事,若是豪门大族,那问题就大了。
“与直爽无关,赌博这等恶习不能惯,甭说他只是大伯,就算是我爹,该教训也是要的,否则一人不贤,全家倒霉。”宋缨理所当然道。
这个社会与前世差别太大了,没有什么独立的人格存在。
只有是爹生娘养的,那这关系便都紧紧连在了一处。
最简单的说,前世一人犯罪即便是死刑,死的也只是犯罪的人,可这个年头呢?
诛三族、诛九族,都不陌生。
即便这种被株连的情况不多,但在其他方面也都会影响,可以说,一个人不懂事,全族抬不起头。
赌博也算是小事儿。
可小事儿可见人品。
小事儿不拦着,大事儿的时候,可就拦不住了。
若牺牲大伯的骨头能换来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闹腾,宋缨觉得挺值得的,所以回头到了宋家,她绝对会是递刀子的那一个,绝对不客气。
陆楷这会儿陷入了沉思。
“那如果……之后会被长辈训骂,被别人怀疑自己人品不佳,那怎么办?”陆楷又道。
宋缨回头看他:“陆公子是家中有类似的事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不用担心的……”
“为什么?”陆楷下意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