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答复,若你愿意随我前往,三日后我们就起程去云南;若你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我相信韩姑娘是聪明人,懂得何为最好的选择。”
我心中挣扎着,良久,才对上他的双眼,道:“三天之后,我自会给你答复。”
他眉头舒展,淡然而笑。
我想起一事,又问:“那日在颍州城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保持着优雅的笑容,道:“发生了何事并不重要。你已不再是从前的韩宛棠,那些关于韩宛棠的过去最好还是忘掉。知道的越多,牵挂就越多,人一旦有了牵挂,就像利刃蒙上了锈迹,再也回不了它曾经的锋利。你想成为一把钝的刀,还是一柄最锋利的剑?”
我闻言,颇有触动,扬眉道:“我不会再问。”
他亦释然,意味深长地望着渺然的山雾,喃喃道:“你终会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剑。”
两日后的夜晚,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我轻轻推开房门,月光顺势泻了满屋,刘基雪白的衣衫迷蒙在烛光与月光重叠的层层晕影中。他刚蘸了墨,正在一张铺展的宣纸上漫笔疾书。
我悄然走近他,帮他缓缓地研着墨,一股携有幽兰的酒气明灭在我的鼻息,我皱眉道:“先生喝了不少酒。大半夜的,这是要做什么呢?”
他疾驰的笔又是一番挥洒,蓦地顿住,回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想和先生说说话。”我伸手执起桌上的宣纸,曼声而吟:
“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裂素写置月窗间。幽兰花,何菲菲?
世方被佩薋菉葹,我欲纫之充佩祎。睘睘独立众所非,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
念到这里,我戛然而止,因为有一点墨迹晕开在那个“老”字的最后一笔上,犹如滴落的烛泪。我轻叹一声:“先生的诗总是这样好,却未免太过萧索。”
他拉开身旁的木凳,轻声道:“坐。”
我缓缓坐在他身旁,犹疑道:“先生……”
他打断我,以一种向往的语调叹道:“你见过空谷幽兰吗?她是那样高洁绝美,却又落寞无依。我欣赏她的美丽,疼惜她的孤独,日夜把她佩在身边,却发现这样一来,她独有的那份美竟悄然无踪了。”
我亦叹道:“幽兰的美,大概就在于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幽’字吧,一旦沾染了世人身上的尘埃,她的天然意态也将不复存在。”
“你说的不错。”他看向我,又徐徐道:“你是来向我辞行的吧?”
我身躯微震,望着他道:“先生你都知道了?”
他摇头,淡淡道:“我什么都不知,你也从未对我说过任何。”
我苦笑一声,道:“先生不是未卜先知吗,为何不为我卜上一卦?”
“不必,”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不知是否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的脸上绽放着红晕,犹如傍晚的绯云,“有些卦卜的出,有些卦却不能。”
我摇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的神情有些萧索,却冲着我淡然一笑,道:“你根本不必懂,也不会懂。”
(作者有话说:话说,我最近两天一直在写属于一尘的第三卷,导致我晚上做梦竟然梦见一尘,我,我太敬业了!不要怪我不赶紧上传啊,因为第三卷有点悬疑色彩,前两卷中的许多支线剧情都会在第三卷中汇总,比较难处理。我会再将其润色完善一遍,力求没有破绽,再上传,这也是对各位读者大大的负责!感谢各位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