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章

华美无比，鎏金的云彩花纹在其上流转生光，就是最边角的位置也是经过工匠精心雕刻的。而在辇舆的蓬盖的侧边上，则是有白纱垂落下来。半透明的白纱使人只能隐隐看见一个少女的影子，在有风的时候，白纱飘动间少女的身姿显露了一些边角，却又偏偏让人着急地看不到全貌。

    无数人在街边簇拥着一直随行走到了王宫附近。他们被守卫在王宫处的侍卫们拦了下来，而表演的队伍则是一直向前，终于来到了阶梯之下。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光明圣女终于从辇舆中走了出来。

    圣女头上戴着的花冠是今早上刚刚完工的，此刻正是鲜艳欲滴的时候。而她一身白色的长裙，此刻正站在辇舆的一根横柱上，风吹动着裙角，就好像是即将飘飞一般。

    在场的观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们的注意力放到了圣女手中的锦盒上。只见盒子被打了开来，圣女一声惊叫，却是一只老鼠从里面爬了出来！

    高台上的伯纳尔大主教豁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必定是有恶魔蓄意破坏这一次圣沐节！光明神在上，这样亵渎神灵的罪人我们光明神殿绝对不能放过！在这里继续待着恐怕会有危险，来人，将国王陛下安全送回王宫里去！”

    几乎全副武装的圣骑士从旁边赶了上来，竟是直接就站到了国王的两侧。

    “这，你们光明神殿——”根本就是有意而来！

    国王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大主教真正的意图。

    由于那只突然出现的老鼠，围观的民众都是议论纷纷。他们却是认为，这是金花变成了老鼠，所以它一定是个不详的征兆。

    这样的观点在瞬间变为了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人群，他们涌动着就有冲破限制的架势，直接导致了王宫守卫们必须要来回奔走维持秩序。他们已是疲于应对这些民众，乃至竟没有多少人发现高台之上的动乱。

    而那一只老鼠，此刻却还在人群中穿行。

    人们在这时候自然都不会再有心思留意自己的脚底了，一个人在混乱中就踩中了这只老鼠的尾巴。老鼠就此狠狠地在这人的裤脚上咬了一口，锋利的牙齿一下让对方感受到了尖锐的痛苦。

    “啊，什么东西咬我？”受害者顿时惊叫起来，他反射性地要往后退，却是七手八脚地踩到了身边人的斗篷。

    “黑发！你是黑发！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把厄运带过来的！”扭头间看清了旁边人模样的他顿时大叫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黑发人在？”

    “天啊，我不要站在这里！厄运会传到我身上的！快点离我远一点啊，你这个恶魔！”

    “抓住他！是他带来了厄运！这些恶魔就应该被烧死！”

    在混乱中，开始有一些面包菜叶之类的物品被人们丢了过来。恐惧和愤怒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暴力的宣泄，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那么凶狠，他们面上的表情，就和恶魔的雕像所刻的一样。

    艾赛亚静静地站着。

    他是一个恶魔，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是吗？

    既然他是怪物，那么，他就是否永远只能一个人远离世外，永远孤独地活着？

    就因为他是恶魔，所以他就不该对他人有任何一丝期盼吗？

    “艾赛亚！”

    一个呼声突然传到了艾赛亚的耳边，一件温暖的斗篷笼罩了过来。

    沈茗举起了双臂，就像是双翼一般环住了他。

    “大人？”艾赛亚有些晃神，他有些分辨不清，这会儿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现实。

    “别看他们！”艾赛亚听到眼前的少女说道，“跟我走！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不要去管别人！”

    有鸡蛋砸在了面前少女的头上，浑浊的蛋液顺着少女皎白的脸庞流了下来。而对方却好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她只是执着地看着艾赛亚的双眼，好像这样就能促使对方不能转移视线一般。

    艾赛亚有些怔怔地轻轻抬手环住了面前的人，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拥抱一个一碰即碎的泡泡。

    温热的感觉从指间上传来，而在艾赛亚的心中，则有一潭灼热的岩浆正在翻腾。

    这是他的大人，这……才是他真正的神。

    你们伤害了他心中唯一的神明，那么终究有一日，你们都要付出今日亵渎神明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