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瑟缓缓离开座椅,站直身躯。
“言灵……”
施耐德的声音不高,可咬牙切齿的程度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倒不如,是一声在想要晕阙之前的痛苦呻.吟。
怎么会有人在学院里用出了言灵?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除了已经见识过一遍的楚子航。
然而就算是冷静如他,在此刻也被墨瑟的实力狠狠地震慑了一遍。不论是足以覆盖整个教堂的言灵范围,还是堪比两到三倍重力的压力,在不奋力反抗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从座椅上离开。
奋力反抗,则会被更强的压力所压迫。上限是多少,没人知道。
这样危险的言灵,居然还能够绕过副校长的言灵·戒律,他现在究竟想要干什么?
同样没人知道。
“耶梦加得。”
墨瑟再次出声,仿佛在念诵一段具有魔力的咒语,怀念的语调异常迷惘。
迫于压力,曼施坦因无法正视他的眼神,自然也就发现不了那变得璀璨无比的黄金瞳里,还蕴藏着的深沉情绪。
那个黑暗的岩洞,总是停留在墨瑟的脑海中,所以他也总是能够听到那无休止的寂寞的风声,嗅到亲切的鲜血腥气。
“夏弥……”
两个字,仿佛一声叹息。
金色的光膜如同波浪一般起伏变化,空气中的每一粒微尘在他的言灵领域内都可以被精准地影响和操纵,无数的微尘位置变化与空气密度的改变,使得光线的折射散射反射的角度和强弱也发生了改变。
光线交织,组合成了一个在座所有人都熟悉的形象。
夏弥。
淡金色虚影的她不如平日里生动活泼,不过像是一副挂着俏皮笑容的全息投影。然而,平日里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见到她了。
有了形象,似乎连熟悉笑声都开始回荡在耳边。不论是喜悦,还是轻微的讽刺和恶意。
学生们只不过是被限制了行动能力罢了。可不论是平日里不太看得惯墨瑟作风的人,还是骄傲的恺撒,或者是楚子航,都没有发出一字一句。
“夏弥。”
华丽的管风琴鸣响,演奏起了一首缓慢悠长的哀乐——比起哀乐,又更像是睡眠之前平稳人心的夜曲。
乐声成为了他叹息呼唤的延伸和回音。
聆听他叹息的人,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首悲歌,一首仅仅由两个名字构成的长诗,只适合在冷酷的黑夜里回响起来的声音。
他在颤抖。
零徒劳地张了张口,没有发声。最初任务结束回归的几天里她没有见到墨瑟,自然也不会知道那几天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一部分。更多不理解的部分,则令此刻站在她身旁的他与她之间,隔出了一道难以数清距离的沟壑。
教堂的彩玻璃上弥漫开细纹。
“耶梦加得——夏弥。”
金色的光芒几乎填满了整个教堂,可那个夏弥的虚影却消散了。
那些压迫在所有人身上的压力也同时消散。在能够起身的瞬间,施耐德便从袖口滑出了一柄锋利的折刀,甚至不去管他的呼吸机,一个虎扑便朝着墨瑟刺来。
他的肌肉坚硬如铁,刀刃锋利。
失控,暴走,越过了血统界限,沦为死侍,被龙血污染,不论怎么都行。他是执行部部长,所以必须清除一切危险的失控因素,哪怕是学院的学生。
他飞扑时的怒吼却湮没在一声轰响中。
彩色玻璃被震成无数的碎片,在教堂外自由的空气中飞舞,金色的阳光与金色的领域,似乎本来就融为了一体。
施耐德仅仅前进了半米不到便以更快的速度被弹开,自己将那架自己一直都看不惯的金色管风琴砸出了巨大凹陷,演奏的乐曲便戛然而止,以一声扭曲被破坏的怪音结尾。
天空中的玻璃碎片并不像纷飞的蝴蝶,反倒像是天空本来的面目。
静默之后,玻璃般的彩色天际却也徒劳地躺落在地上。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庆祝些什么呢?”
屹立在沉默的众人里的黑色身影,看起来像是个耀武扬威的冷酷君王,又像是个可怜的孤独孩。
“倒不如以后庆祝我的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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