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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注意到他手上捧着的那叠厚厚的羊皮纸,上面有些东西是他一眼就能认出的。
从侍卫手中接过那叠羊皮纸后,国王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猛抬起头。
“这是你写的?”
“是的……不过……里面的计算表是罗伯特阁下帮助完成的。”
国王转向了罗伯特,表情异常严肃:“您是怎么做到的?我相信您并没有见过皇家军械所的试验。”
国王迟疑了片刻,忽然问道:“您听说过引力定律吗?”
“闻所未闻。”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结果的?”
“我蒙的。”洛林人面不改色地答道。
国王差点晕倒,这些内容他在军校课程里当然学过,纸上那些口径和火药用量的直觉关系应该来自那个年轻神父,但是这张表是另一回事了。
“射击科学并不只是一门实用技艺,我几天前就和埃尔夫温弟兄说过,东方的巴格德蒂莫斯的某些原则在这里同样适用……”洛林人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的灵感来源。
国王却只想问他到底是怎么“蒙出”这些结果的,尤其在听到对方开始引用托勒密的《大成》时。
温彻斯特主教有些担心地盯着坎特伯雷大主教伍尔夫斯坦,自己的老友长期痴迷于星相学和炼金术等最危险的秘密,不是第一次有人认为这种对“黑暗技艺”的追求于信仰有害了。
坎特伯雷大主教显然没有听出萨摩斯岛的阿里斯塔克是何许人,更想不到那个东方学者其实是个死了上百年的伊玛目,他和国王刚才一样,犹在为输掉的游戏懊恼……
当晚,国王将洛林人罗伯特和东盎格利亚人埃尔夫温神父留了下来,于是温彻斯特主教立刻变成了多余的那个——埃尔夫温上手很快,也证明了自己是个更适合的牌友。
作为一个诗人,埃尔夫温并不缺乏口才,在克服了第一次见到国王的紧张之后,他的言谈也变得讨喜起来,即便是年老的温彻斯特主教和坎特伯雷主教都为他的故事吸引了。
“陛下,您的自然哲学知识实在令人惊讶,您为什么不向牛津的那群老顽固们发表这些见解呢?我相信,您的许多理论绝对是对人类知识的巨大推动。”
“或许吧。”埃德加趁着洛林人口若悬河之际,偷偷打出一张牌,“不过,王冠如果介入真理的领域,我们觉得并非是什么好事。如果我们不幸被证明‘一贯正确’,恐怕会像在一小片小鱼嬉戏的池塘里抛入一条巨鲸。”
“哈哈,您是说,所有鱼都会动弹不得,直到全部憋死?”
“我们的事业不止有今天,”埃德加国王颔首道,“还有明天。”
洛林人看了一眼牌面,忽然不再出声。
“抽王吧。”埃德加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国王从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