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草和颠茄等各种药物,此时都有些眩晕——这种饮料自从被罗德里戈伯爵介绍到英格兰宫廷后便流行起来,埃德加发现了其功用,虽然并没有什么催欲的效果,至少能让自己忘掉旧伤的疼痛,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季节。
城堡的生活实际上很无聊,宴会的菜谱也比夏季时简单得多,不过埃玛倒是觉得英格兰宫廷的贵人们更加天质自然,没有法兰克人的矫揉造作。巴黎的晚宴上,人们经常故作风雅地讨论灵魂的不朽这类话题,可笑地模仿着苏格拉底和阿伽松的对话,然而一旦酒精的作用发挥起来,宾客的交谈便迅速堕落到最低俗和荒诞的层面,好似《萨蒂利孔》里面特里马尔乔的晚宴交谈一般,充满了狼人和女巫这样的内容。而英格兰人在桌案旁只做几样事情:痛饮、猜谜和大笑,国王有时候根据不同的气氛让人唱几首荷马或萨福的诗歌,无非是些饿狼在悬崖生食血肉,或是银叶酣眠在甘棠茵与冷泉旁的句子,无论唱的是什么,埃德加都会在宴会之后爆发出噬人的热情,如火焰般燃烧遍她全身,令她眼前漆黑,耳畔雷鸣,大脑轰轰——或许这才是她更加喜欢此间宴会的原因吧。
王后不无自私地企盼着冬季永远不要过去,这样她的丈夫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只是二月到来后,青草开始萌芽了,这意味着四月时就会有足量的草地供军马食用。埃玛知道战争总会爆发在某处,而任何战争都可能让埃德加再度离开自己,她知道他心中对战争的热情永不会熄灭,哪怕他嘴上从不承认这一点。
实际上,这一年的平静持续了相当久,去年的战事并没有影响到各郡的农牧和贸易,王国的东方,彼得伯勒的僧侣们甚至开始带领刻尔们排干湿地,开垦新田。
这天,切斯特的城堡中,莫卡伯爵找到了自己的表弟。
“我收到了一个消息,对你来说,或许是一次机会。”
“什么事情?”罗伯特·马利特懒洋洋地问道,这个诺曼人被“囚禁”在此处已经半年了,巨大的无聊正在锈蚀他的心智。
“意大利的消息,戈弗雷·德·布永被诺曼人俘虏了,皇帝还在皮亚琴察。”
“这关我们什么事?”
“林肯伯爵已经获得了陛下的答允,即将离开王国,和他的兄弟尤斯塔斯会合后赶赴意大利营救。你明白吗?这是你再次领军的机会!”
罗伯特·马利特瞬间跃起身来,敏捷得像是准备撕碎牡鹿的猎犬:“你是说,陛下会出兵?”
“当然不会。”莫卡摇了摇头,“诺曼人已经出手,我们再出兵,又能得到什么?罗马记得的会是亲自拯救教宗的罗伯特·吉斯卡,还是出兵萨克森的我们?”
诺曼人又泄了气:“既然如此,你说的机会在哪里?”
“意大利!”莫卡斩钉截铁道,“我已经给陛下写信,请求让你伴随鲍德温南下。只要救出戈弗雷,你就有机会获得赦免,甚至进入宫廷!”
“那一定要快,这次不能再让那个西班牙人抢先。”诺曼骑士答道,他至今对彭布罗克伯爵获得南下的机会依旧耿耿于怀,罗德里戈带着开辟疆土的荣耀和劫掠所得的金银满载而归,于是英格兰的每座宴厅都歌唱他在海外的伟绩,风光几乎盖过了国王对威尔士的征服。
“放心吧,和奥特维尔家族打交道的事情,自然是你更合适。”莫卡安慰道,他非常了解自己表弟的野心,如今连鲍德温那个佛兰德人都已经拥有了二百座庄园,罗伯特不可能长期蛰伏,毕竟,诺曼人的桀骜不驯举世闻名,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个表弟,莫卡知道自己需要提供他最渴求的东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