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下午了,东侧街道上挤满了饥民,整整齐齐排着队,领着施舍的稀粥,鸦雀无声,城墙投下柔和的阴影,一队士兵列队从街道上走过,气态轩昂,精神格外抖擞,兵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站在台阶上,李小姐平静地望着这一切,其实饥民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吃的,有住的,他们就会感激你一辈子。
远处传来叫喊声,人群开始喧嚣起来,老远就传来了陶千户的大嗓门:“让开,让开,有紧急军情,贼军又要开始攻城了。”听到贼军的消息,饥民自动让开了两条路,陶千户一路火急火燎地跑到李小姐的跟前,面色凝重,眼神之中充满了沉痛,竟然不敢直视李小姐,身后几个亲兵也无从适从,粗糙的手掌紧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上。
李淑芳平静地问道:“陶大人,怎么回事?贼军又来攻城了吗?我们去看看。”陶千户胡子拉碴的脑袋竟然不敢抬起,嘶哑着嗓子说道:“嗯,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怕小姐你接受不了。”李小姐一愣,微微一笑,顽皮地说道:“什么事情,你还没有说,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我可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子,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能接受。”
陶千户抬起头来,虎目圆睁充满了仇恨,沉痛地说道:“胡指挥使被贼军抓住了,在城外绑着,胡指挥使他……”这个粗犷的汉子已经不忍心说下去了,胡青隆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无法言语。李淑芳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慌害怕,但仅短短一瞬又恢复了过来,把伤痛埋在心里,颤抖地说道:“胡大人被贼军绑住了,我们去看看。”
这几句话让人血泪俱下,几个胡青隆的亲兵扭过头去,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鼓起了青筋,朴刀在微微颤抖。周围变得很安静,饥民们自发地围了过来,崇敬而狂热的眼光注视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一个苍苍的老翁挤了出来,挺直佝偻的腰背,呵呵笑道:“贼军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大伙儿吃饱了肚子,拿起棍棒,跟李小姐一起上阵杀敌。”
饥民们一呼百应,挥舞着手臂,齐声大喊:“跟李小姐一起上阵杀敌。”汹涌澎湃的声潮中有五旬的老翁老婆,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满头乱发的贫民,甚至有裹着青巾的妇女,还夹杂着稚嫩的儿童声音。
李淑芳见到百姓们群情激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伸手挥了挥,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们,我一个小小女子有何德何能,大家如此看得起我,愿意跟我上战场,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绝不能让大家去做无辜的牺牲,跟贼军厮杀是官兵的事情,大家饿着肚子是朝廷的错,现在我代表朝廷向大家忏悔,只要大家吃好穿好,我负罪的心灵才能得到释放。”
围观的饥民低下了头,连年的饥荒到底是谁的错,是老天爷的错,还是官府的错,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可这跟李小姐有什么关系呢?李小姐如此关心大家,大伙儿心里永远铭记,这么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陶千户带着亲兵,陪同李小姐,沿着街道向东城门走去,饥民们望着李小姐单薄的背影,不少人落下了眼泪,妇女把童子紧紧搂在怀里。
东城门城楼上,杨继、杨敞、仇杰一干将领面色凝重,垛口前的军士张弓搭箭,整整三千士兵分布在城墙上,其中东门集中一千多人,杨千户亲自带人把守东门,贼军的主力就在东门外的平地上,但是西南北门也不能放松警惕,分别由张总兵的手下把守着。朝廷的大红团龙旗帜在楼角之上高高扬起,迎风招展。
城门之下大约一千步外,贼军也已经摆好了阵势,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比上次多了一倍,贼军好像已经来了援军,数名骑马的高级将领策马在队伍的前面,远远可以望见数十架简易云梯,贼军显然在等待着,并不急于进攻,距离黄昏还有两个多时辰。让人惊讶的是,贼军阵列的前方高高竖立一个木架子,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被粗麻绳紧紧绑在架子上,满头乱发遮在眼前,看不清楚面容。
唐璜靠在门楼的柱子上,享受午后柔和的阳光,眯着眼睛十分陶醉的样子,突然转头向城里看去,街道上一片空旷,没有任何人影,片刻数十个人匆匆从街道上向城楼走来,为首的正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发现女子的身影,唐璜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却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木架子绑着的男人,不知道李小姐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
李淑芳咬着嘴唇,一口气沿着台阶跑上了城墙,娇喘吁吁,杨千户注意到来人,急忙迎了上去,迟疑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小姐,城墙危险,还是请下去吧!”李小姐摆摆手,没有理会,跑到垛口前,目光凝视着那木架子上的男人,那个尽职尽责保护自己半年的年轻将军,口中发涩,眼角被风吹得有点湿润,景观有点模糊不清。
不知何时,唐璜来到了旁边,胳膊肘倚在墙上,目光充满同情,静静陪伴在伤心女子的身边。贼军的阵营前,走出一个面容阴狠的汉子,左手拿着锋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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