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丰城府衙门里仍然是一片灯火通明,十几个大红灯笼将院子里照得一片白亮,正屋之内围坐着几个人,为首之人约莫四十多岁,颔下的胡须修剪得齐齐整整,穿一件青袍,颇有一股儒雅之气,正是此地知府蔡景大人,旁边坐着通判吕富业、丰城总兵田雨林、千户杨继、巡检张耀祖,丰城府几个主要官员都来了。
桌子是贵重的楠木作的,泛着黝黑的漆色,上面摆着酒菜,可惜现在菜已经凉了,众人都是神色凝重,眉头紧蹙,谁也没有夹菜。最近江北的形势急速恶劣,谁也摸不准贼军赵天王什么时候会打过来,朝廷派来征剿的官兵几乎全军覆没,其它省份的官兵一时片刻又无法赶到,江北已经事实上被贼军不设防,丰城府、通州、平阳都只能借助原来的守军,或者聚集的溃军进行防守,两日前,黄冈已经被贼人攻陷,所有的朝廷官员都被残忍杀死,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
蔡知府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众人的脸色,沉声说道:“想必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明白,现在的局势非常严重,而根据驿站的消息,朝廷的援军一点信息都没有,黄冈已经被贼人破了,我丰城府距黄冈只有一百多里,也岌岌可危,不知诸位对丰城府的防守有何高见?”
总兵田雨林面色难堪,犹豫了一下,说道:“知府大人,我丰城府只有不到三千多人马,而且都是老弱病残之辈,精兵早就被抽走了,而贼军号称二十万,据我估计,最少也有十万,否则不可能击败江北官兵五万多人,以三千老弱之兵抵挡十万虎狼之兵,说句不客气的话,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通判吕富业摇了摇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世袭军人出身的千户杨继笑了笑,自信地笑道:“知府大人,即使贼军拥兵十万,但他也不可能以十万大军来攻我丰城府,通州、平阳远比我丰城府富饶,贼军的主攻方向决不会是这里,顶多有一些贼军的余部来袭击而已,只要在城里戒严,同时严密把守各个城门,不得放入任何可疑人物,只许进不许出,半个月下来,现在庄家荒芜,粮食枯竭,贼军必定散去。”
巡检张耀祖点头说道:“杨千户言之有理,贼军攻城夺地的主要目的在于粮食和钱财,只要我丰城府坚守不出,坚壁清野,时日久了,贼军必然散伙,贼军之凶势必然而解。”蔡知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沉下了脸,缓缓说道:“我也知道坚守不出,但如今我丰城府连续几年粮食欠收,往年所剩余粮也消耗殆尽,只怕贼人还未离去,我丰城百姓先已经饿死了。”
杨千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如今根据周围的消息,贼军还没有向这边进发,丰城府暂时是安全的,城里有一些大户,囤积粮草,谋求暴利,不如知府大人以低价强行将粮草收买,以赈济百姓,百姓自然感激不尽,于我军士气大大有利,强壮的百姓也可助我军守城。”总兵田雨林沉声说道:“此事恐怕很艰难,那些大户都是一些吝啬鬼,岂肯低价卖出。”
蔡景想了一会儿,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当下问道:“吕通判,不知我丰城府衙门还有多少银子可供买卖粮草?”吕通判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叹气说道:“知府大人,你也知道了,这朝廷里收的税款一年比一年,为了应付朝廷,衙门里已经倒贴进去一万两银子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了。”杨千户猛然一拍桌子,碟子酒杯砰砰直响,怒道:“一个铜板都没有,我昨天还见你吕通判摆满酒席请客呢!”
吕通判脸色一变,说道:“杨千户,你凭啥知道衙门里的事情,我昨天请客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现在衙门里真的一个铜板都没有,我知道你想说啥意思,你想诬蔑我贪污管家的财产,我告诉你,我吕富业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年轻的杨千户轻蔑地说道:“如果你没有贪污的话,那么让知府大人去你家搜搜,如果你是清白的,我杨继跪下来给你磕头认罪。”
吕通判脸色通红,怒道:“我乃堂堂命官,你凭什么来搜我的家,要搜我的家必须有皇上的圣旨和尚方宝剑,我告你诬蔑同僚之罪。”杨千户怒道:“没做亏心事,又何怕搜呢!”蔡知府脸色铁青,一拍桌面,腾得站起身来,威严地说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来,别吵了,银子的事情我想办法再筹集,你们各行其是,整理自己的事情。”
田总兵虽然身为总兵,但麾下却没有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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