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什么呢?”
“似乎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有趣,”希尔说,她可不觉得有趣,“您莫非还没长大吗?”
“我活的向来比较自在,”对方对她轻微的挑衅不以为意,“我也许应该直说,尽管你交代的一切都万无一失,但我们到这儿来可不只是为了找到什么杜恩·安菲里格。”
“不管你们想要任何东西,我都缺乏兴趣,我希望你可以去和这个杜恩商讨,而不是和......”
“他离得太远,你离得够近。”
这理由太过直白,说出来竟然让希尔也一时愕然。她舔了舔上颚,感觉舌头味道发酸。她该怎么反驳?看得出来,这个蒙扎想逼她带路,可是,她才刚脱离那个该死的地狱。“所以呢?”
“我需要你,你没听明白吗?”
“你需要我什么?”希尔语气生硬。
“我们先去船上谈谈,然后你可以去见见我们亲爱的领袖,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需要你什么了。”
看来一头栽进麻烦里是她无法避免的命运。希尔刚想说话。
“你们的船在哪儿?”利洛斯抬起脸来。
“西方不远处的海岸,你难道看不见吗?”一个青年外乡人咕哝道,伸手去扯利洛斯的胳膊,“况且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小鬼?没多久路,到时候,你就——”
然后她胆小怕事的童年玩伴就反手一掌扇在外乡人脸侧,把他脑袋扇得转向一侧,扭到背后,其颈椎发出恐怖的咔吧声,就这样折断了。
死尸倒在雪地上,寒风吹过,带来腐败的味道。怎么回事?
利洛斯挥挥手掌,带着猎户检查陷阱中猎获物那种例行公事的表情看向死尸,然后把脸以木偶般的诡异姿势扭过来,以让希尔浑身发毛的神情投来注视。
这是你的命运,他的眼睛在说。
这一切是一瞬间发生的,头一个注意到此事的外乡人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丢了性命。十多条以黑色脊椎为身躯的人面蜈蚣从雪地中挣扎而出,仿佛这儿其实是个湖泊,潜伏着无数食人鱼类。它们就像一只手掌,先是张大,然后把他握紧,将其捏的稀烂,全身都被压瘪,鲜血喷涌而出。
一切都乱了套。枪械的声音发出轰鸣,但那耀眼火光却在环绕利洛斯全身的血色光晕中黯然失色,棱形金属也越飞越慢,逐渐锈蚀褪色,然后化作一团酸水。一个外乡人高喊着听不懂的语言要往外逃,却被海一样的血雾笼罩,裹挟着他悬到半空中,使其从皮肤到内脏都在嘶嘶作响中逐渐解体,就像老鼠掉进了酸液池。
这时希尔身旁的外乡人抽出佩剑,闪电般行动起来,一只钢制护手攥紧了一条人面虫,将其捏得稀烂,另外一只手如舞蹈般飞旋。这些瓷釉雕塑般的人面纷纷支离破碎,溅出黑色污血的脊椎也接连落地。
利洛斯环顾四周,似乎很惊讶还有好几个外乡人活着。而希尔看得出来,能在刚才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里活下来的,几乎都不能算是“人”。
“这就是你的童年玩伴,嗯?”这个叫蒙扎的外乡人居然还有心情打趣,“现在你的心情怎样?糟糕?还是欣慰?亦或是心灰意冷,想要寻死?需要我给你一剑吗?”
希尔晃了晃肩膀,接着她抬起脸来,掩饰了一瞬间将要表露的绝望情绪。“我不想寻死,所以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伤心欲绝地去拥抱这个小怪物,和他一起血溅当场?”
“你何不自己去?”
“那好啊,既然你也是个冷血的恶棍,我们俩说不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呢。”
“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我也不冷血,只是有时候不适合伤心欲绝,就是这样。”
“很好。我把枪给你,你给我对着这小怪物的脑袋瞄准。如果你扣不下扳机,我就先杀了你。”
“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这还有什么意义?”
“我刚才上的子弹很有意义,”死了这么多同伴,这个叫蒙扎的外乡人竟然在笑,“对他很有意义,对你也很有意义。”
......
约洛卡踢开一旁的尸体,——不久前,这可怜的年轻人还在跟他玩扑克牌。他闷闷不乐地喷出一大口烟,又灌了一大瓶威士忌,向前走去,却感觉脚步有些踉跄。好在搜查长大人,艾洛莎·伊斯特里雅,示意幸存的猎手用强壮的手臂扶住了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除了猎物找上了门来,还能意味着什么呢?”艾洛莎反问,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凡事总有意外,我还以为您在漫长的生命里已经充分领悟到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