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游问:“找什么?”
日光渐渐隐去, 只剩下漏斗似的一角,良宵说,“找找看我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这句话像浆糊一样兜在头上, 白游摸不准良宵要说什么, 他记起尚在天庭的时候良宵曾说过自己有心上人, 但也只是一句带过, 他以为良宵与崇元自是一对璧人, 但现在这个情形看起来实在诡异的很。不说崇元与良宵今日有些疏离的味道, 良宵怎么也给自己找出来个心上人?
白游觉得这事儿简直比笆斗仙还让人头疼。
他刚要在出言几句,鸿雁扯住了他, 动了动口型,说了句, “别去了。”
白游皱着眉不解。
鸿雁喟叹道, “良宵不是拿不准注意的人, 他自然是有了十全的把握才去,你我功力不济, 如今顾全自己是对良宵的助力。”
白游有点蔫儿, 倒也答应了,却问了另一个话, “你是不是找良宵问玉简的事儿了?到底写的什么?”
事已至此,再也瞒不过去, 鸿雁心里空了一块, 却强笑着开口, “求仙不成, 求死无门。”
鸿雁入了道门,虽无法飞升成仙却是有了长久的寿元,虽不如仙君,但稍加修炼也能活千百年之久。
鸿雁见白游脸色不好,连忙又道,“良宵提过今日的法阵里有些机缘,或许能助我成仙与你做仙侣,当初师父寻找的怕也是这个。”
白游脸色大变,猛地抬头,可良宵已走在崇元之前,步入了竹林中,那竹林宛若黑暗中匍匐的巨兽,张开了淋漓大口,等待着一口将其吞噬。
良宵这是要以身死道消的方式,成全崇元与他们?!
白游大惊,喊道,“良宵!快回来!”
声音没有传出去,在界壁上逐渐消融。白游眼眶发红,鸿雁与成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面面相觑,鸿雁搀扶住白游,抬起头时却看良宵疾走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这时成朗怀里的小虎崽被吵醒了,迷蒙未醒地咕噜了声,“爸爸?”
成朗皱了皱眉,揉了揉小虎崽的额头,又将人哄睡了。
*
那漏斗似的日光被遮了个一干二净,风卷云压之中,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
前面的虎妖与美妇也停了下来,在最粗的竹子前躬身弯腰,道,“道君。”
风涌云卷尚未停歇,却是愈来愈暴烈。崇元施了个法术,往那一虎一人上打去,只见两人身影迅速缩小,竟钻入了土中。
不多久,地面猛地震动,四处皲裂开来,缕缕黑气从地下蔓延而上,煞是瘆人。地面上的竹子却越来越拔高,简直有逼天之势。
良宵轻蔑了一看,也不多想,抬手一抹白光闪去,白光如利刃冷光,在竹林中打了几个来回,刷刷将竹子全部懒腰斩断。
良宵道:“其法以笆斗一只,以竹尖为法器,于竹林中增法力。原本笆斗仙可与亡魂相言,也可细询之。但你以异世之魂,夺此世之身,如今尚未能融合,算有这篇竹林为你助力,也不见得有多大裨益。”
崇元立在一旁,一言未发,良宵斜睨他一眼,明白对方这是打算等阵法出来才会收渔翁之利。良宵不打算多做理会,将目光收回来,逼视前方的粗竹。
突然皲裂的地面渗汩汩黑血,良宵皱眉。又听一旁崇元嘲讽道,“我当你是修道之一,尚存有慈悲之心,没想到你两个手下如今还被你吸了功法。”
良宵听这个语调,当真听不出来是感慨慈悲。
崇元轻笑了一声,“经我手的人,你也当真敢吸功法,真是好本事!”
良宵一愣,突然那染了黑血的地面突然震颤着翻涌起来,一处地面塌陷,有一身形岣嵝嶙峋的人顶着笆斗钻了出来,身上的衣袍还沾着黑血,若再看仔细一些,那枯枝一般的手正往下滴着血,指缝里还带着心肺的碎末。
笆斗仙像是把心肺又撕了一遍似的咳嗽着,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突然看向良宵,神情陡然剧震,接着迸发出狂喜的精光来,不顾着咳嗽哈哈大笑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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