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牧野这头小狼崽子这么久,倒也养熟了,越发地会撒娇。良宵看着满纸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大字,恨不得把人关进书房里三天三夜,但又对上牧野灼灼的渴望夸奖的视线,又在心里歇了口气。
“不是要做我的书童吗?”良宵指着几个横撇竖捺七扭八扭地最终聚成了个墨团子,笑道,“你这样的水平,是做我的书童还是做毁书童?”
牧野十分骄傲地挺着胸膛,“做什么书童,我不是要做暖床夫人吗?”
……太-祖你以后批折子可千万别怨恨孤没有押着你练字。
牧野又生怕人忘了似的,绕过桌前去牵良宵的手,“你可是答应我了的,要去看狮子。”
良宵笑道:“是去听僧人讲经,不过僧人是坐在狮子上,哪里独独去看狮子了?”
牧野嫌弃地掏掏耳朵,“听秃——”
良宵兜头给了他脑门一巴掌,硬生生把后面个驴字给打了回去,“之前教过你的全吃进肚子里去了,你是打算说什么?”
牧野老实地开口,“大师。”
半响又耷拉着脸,“我以前乞讨时也路过寺庙前,他们对我还没有破庙来得好,至少还能在破庙里将一宿,那庙里虽香火旺盛,可见了流浪的人拿着棍棒挥赶了出去。”
牧野不知如何养成的性格,从来不拿自己曾经的苦事自卑,反而坦坦荡荡地回忆,并无一丝尴尬遮隐。良宵最欣赏他这一点,可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又很是触动一番,揉了揉他的脑袋,打趣道,“往后不会了,做暖床夫人还能少你吃穿不成?”
牧野这才盈满了笑意,心里回味把玩着过往的点滴,吃定了每次拿出来说一件能得到个甜枣。
良宵也有些许起疑,常理来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有苦难言不能施以援手,但总不会落井下石。可偏偏前朝皇帝虽信佛却不肯诚心向佛,一面醉心于风流快活,一面为了一己私欲求得佛祖谅解搅得佛教圈里一片混沌不堪。不但大肆用黄金奖赏鼓励平民百姓出家,还破了出家人不能娶妻的戒律,有了中意的施主打几板子娶了是。因着不能向寺庙征收赋税,自然要大大限制出家人数,可这戒律一宽松又有黄金玉石捧送着,不少恶贼匪徒竟然四大皆空了起来。
前朝覆灭虽不能怨到这方面来,可造下的余孽未消,想来牧野碰上的也是前朝时混进去的匪孽充当了和尚,不禁又心疼地捏了捏牧野的手心,“师兄说这几日需堤防着些,你虽然跟着甲乙学了些武,但毕竟才刚刚入门,遇事千万不要逞强记得吗?”
牧野连连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急急地牵着良宵出了门。
牧野这几日跟着甲乙学马技,急不可耐地想骑着高头大马在良宵面前摆弄一番,他心头盘算的好,把良宵护在怀里一同骑马游街。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
却不料他刚跨上马鞍,未来得及扬起马鬃随风烈烈,见良宵躬身弯腰蹿进了马车里。牧野只好慢腾腾地牵着马缰,走在马车一侧,缓缓驶出街衢。
良宵听见车外踏踏马蹄声带着几丝求夸奖未成的抑郁,只好用折扇挑开一点帷裳恰好露出一点侧脸,看着融融春光下的牧野,他与春景一并势头,往着郁葱里成长,往日瘦弱的少年已经蹿起了个头,晚上睡着尽管腿抽筋也不忘夹着良宵不让他乱动。牧野如今隐隐有些了日后的英气俊朗,若纵马奔驰与原野上,又是一名好少年郎。
“怎么又撅着嘴?”良宵笑他,“我不会骑马,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个骑着还不行?”
“我是因为你不会骑马才学的,”牧野低腰尽力靠近马车,委屈道,“学了才好带着你,这样你也不用学骑马,有我行。”
良宵见这一副卖可怜的面容实在无法拒绝,只好让木石取来帷帽带上。刚弯腰出了马车露出个头,见牧野一脚离了马镫,身如轻燕空中划了一个弧,良宵心下一紧身子下意识地向牧野方向靠拢,直觉得眼前身影一闪,一双手牢牢箍住腰身,忽地一晃,眼前调悬几度,眨眼换了个方向,接着整个人贴在一具温热的胸膛前。
良宵那一声惊呼还未呼出去,等坐在马鞍上,已经成了断断续续地惊喘。
木石在车前吓得大呼小叫,只有挥着马鞭的甲乙露出个轻笑,伸出大拇指朝牧野比了比,又骂了声狼崽子才罢休。
牧野本想低头哄良宵几句,刚一低头被帷帽实打实地挡去了视线,撇撇嘴摘去了帷帽又嫌木石大惊小怪的厉害,不如后面的砭石寡静,一甩手将帷帽丢到了木石头上。
刚才还呱呱乱叫的木石登时戛然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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