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良宵很快沉沉睡去,接着那股折腾劲儿又浮了上来,原本各执一方的位置被良宵翻来滚去,终于落到牧野身边。牧野一向浅眠,哪怕是睡着脑袋里仿佛也装着一个随时大震的铃,良宵一动,他的眼皮掀开一道缝,完整地看完了与白日里不同的打滚儿表演后,嘴角带着抹浅笑,心满意足地伸了胳膊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抱着。
良宵还想挣开几分,牧野又施重了几分力道,把良宵的双腿夹在中间,这下怀里的人才老实了些。
几声鸟语啁啾掀开春-光大早,良宵昨日乘了一天的马车,现在身体还有些酸痛没有解乏。他的手撑在牧野胸膛前,整个人窝进对方怀里,迷蒙地睁开眼刚要脱离怀抱,却差点被手腕处猛增的时间晃瞎眼。
良宵直接放弃抵抗,浑身瘫在牧野身上不动弹,过了半响察觉到对方呼吸有些粗重后,才缓缓抬起头,“是不是压着你了?”
牧野把人又往怀里揣了揣,“我力气大,什么都不怕,而且你这么瘦,像羽毛一样的没分量。”
良宵打了个哈欠,困顿地埋了埋头,迷迷糊糊地说,“空有一身力气也不行,不如你先跟着甲乙学功夫吧,等着我师兄回来了,你再跟他学。”
原本良宵是打算让牧野拜天行真人为师,哪怕看在师兄弟的份儿上,全剧终杀自己的时候能给个痛快。世人称天行真人武可出将文能入相,大才槃槃有踔绝之能,却淡泊名利不求通达于天下,统共两个弟子的位置一个还让良宵捡了漏。
天行真人虽名声在外,在的确不是个好老师,良宵在心里权衡了番,大弟子光合不仅不靠谱还流连声色犬马,每日勤勤恳恳地往真人身上抹黑。小弟子六殿下不用说了,草包一个,志向除了败坏师父名声再是把楚国被霍霍完了。
这师徒三人简直是大楚的灾难,也不知高风亮节德厚流光的好名声是不是因为群众有眼疾。
“这座府邸师兄也常来住,后院花园都被他填平做了演武场,今日总归没有什么要事可做,你先跟着甲乙练练功夫。”良宵觉得有些饿,坐了起来,披散的墨发从肩膀上流下来几缕,“等回柳州再去学院,文武都不能落下。”
“那你跟我一起?”牧野跟着坐起来,拿过良宵一缕头发把玩,滑滑凉凉的发丝缠绕在指间,又渴望地看着他。
“我练不成武,”良宵隐去体质的缘故,才笑着说,“难道你练成了不护着我吗?”
“护着!”牧野严肃地点头,又问,“那学院呢?咱们一起不?”
良宵只觉得这狼崽子粘人的厉害,可一想到手腕上的时间又犹豫几分,“学院自然是你自己……”
话没说完三分,牧野的嘴角都快耷拉到下颚了,良宵见状及时止损,“你若是不想去,请先生来府上教你。行了,别撅嘴了这又没有油葫芦给你挂,快起来去前堂。”
朝食还煨着,英王打小身体不好,据说是娘胎里带来的病,当初皇后心疼幼子让太医检查了个遍,却一无所得,直到被天行真人收为弟子带走后,身体这才好了些许。
良宵心里还惦记着昨日那个晕血兄弟,想着用过朝食便去张勤那里看看。可小狼崽子胃口实在旺盛,一个人吃了三个成人份量后还没有饱腹的意思,也幸好牧野进食不喜人伺候着,良宵也让侍从布菜之后便退下。见牧野吃的太香,良宵也不由得减缓进食速度,慢条斯理地等牧野吃过五碗饭后,才腾手在人腹前摸了一把。
平平坦坦地小腹,里面的食物是吃进哪里去了?良宵大惊失色地问:“是不是还没有吃饱?要不要再吃几碗饭?”
牧野红着脸摇头,觉察到腹部上停留着的温热的手,又不留痕迹地吸了吸腹,“饱了的,如今身体好了吃的自然多了些,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我是担心你压食着难受,”良宵笑道,“吃得多长得快,先去张勤那里见见救的人,正好你消消食再去跟甲乙学武。”
牧野道:“好!我都听你的。”
良宵啧了声,“傻小子。”
两人去张勤的院落时,还未入院便问到一股浓浓的药香,比春意繁华还要浓几分。张勤将两侧厢房都改成药房,才用了一天的时间差不多便整理妥当,这个本事比拆迁队还要强上许多。
张勤抄了木石当临时药童,小子苦不堪言地蹲坐着磨药,鼻腔里都是苦涩的药味,听见门响后刚回头见良宵进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丢下药碾子去诉苦,“主子,小的还想伺候您,主子快把小的接回去吧,再不走以后可能闻不着味儿了。”
“怎么闻不见了?让你磨成粉,你都磨成了什么?浪费我的好药。”张勤嫌弃了半天,才掀帘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良宵后行了个礼。他的年岁虽比良宵大上几岁,却不过弱冠不久,少年时一直在江湖闯荡,直到进了太医院才稍稍收敛了些脾性。没想到还未收敛成型,又被赐给了六殿下,这会儿那点被压抑的江湖气息又冲天冒出来,连个揖都有几分流里流气的做派。
“以后私下里不用行礼。”良宵笑道。
张勤不要脸地惊呼,“那怎么可行?礼不可废,这作揖行礼……”
良宵道:“做也没几个正经样,要不要调来几位嬷嬷教教你行礼的规矩?”
张勤立即不做声了,见良宵一副玩笑的意味,才转向那个跟在主子后面雄赳赳的牧野,“恢复的倒是挺快,年轻是好,估摸疤也留不下。对了,昨日那人估摸是醒了,主子要不要看几眼?”
“过了病气怎么行?”木石急急道,“主子金躯**……”
良宵怕他再说出什么天仙下凡,抬脚便往里面去,牧野步步紧随地跟在后面,路过木石时还不忘故作凶狠地瞪他几眼,又得意洋洋地张牙舞爪去了。
良宵之前未曾见过昏迷的人,如今见了也有些吃惊,床上的男子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尚带着几丝未脱的稚气,看起来倒像是十五六岁大的少年。转念一想,良宵心里有些不落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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