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蓉阁,如昔被安置于塌,李霖连忙上前诊脉,她这是受了惊吓心绪一时不稳才会如此,这样的骤然惊神对保胎极为不利,终是让他愁眉难平,而如昔此刻明明已经醒来却不肯睁开眼睛,只怕心绪在短时间内是难以平复了,亦辰似看出他的顾虑,只沉声道,“你先下去吧。”
李霖躬身而退,芩儿会意的退步出屋,床榻之上,如昔双目紧闭,任由泪水滑落,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脑海中林妍柔苍白的面容和那诡异的血红,不断交替反复让她头晕目眩。
亦辰敛眸视向如昔,食指为她拭去泪水,终是一叹,“她的事情,朕自会安排,如今你在孕中,诸事不宜,等一切妥当了,朕会让你再见她一面。”
如昔颔首垂眸,如今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她已经殁了,恐怕,连怨怪自己都不能了,也不知她走得是否甘心,可自己却是无法心安的,只泣落无声,自己躲在醉蓉阁的那些日子里,林妍柔不知受了多少气,回想当初两人一起在筱雨宫的那些日子里,没有皇恩,没有纷争,闲来便作画绣帕,得空就说笑解乏,那时的衣物膳食虽样样不及如今,但两人却终归是欢喜开心的。如今,她猛烈的咳嗽声依旧徘徊在耳际,可一个殁字,便抹杀了一切。
亦辰俯下了身,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握了她的手在掌中,“别怕,有朕在。”
如昔心哀若叹,下旨让她去冷宫的,正是皇帝啊……掌心覆在小腹,心中纠痛成结,怨不能,爱不能,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有闭上眼,不去看,不去想,只当这一切不过一场梦,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昔紧闭的双眼一直不肯睁开,就连李霖奉了汤药来,也不见她起身喝药,亦辰陪在一旁,繁杂的心绪凝结在眉间,终是拂袖而去,面对她的固执,他无法用皇令去强迫,却也不能就这样让她任性下去……
凝香宫,欣昭容看到王德胜的那刻便有了几分无奈,王德胜虽半句未语,欣昭容已然是无奈浅叹,“还请回禀皇上,臣妾自当尽力而为。”
二月里,正是春日见暖,如昔坐在软榻上,手中是已经洗净的兰色绣帕,反复的磨裟连声轻叹,柳眉微颦,哀伤之意弥漫在眼中雾气朦胧。
欣昭容带了几匹布料前来,福红的颜色甚是喜庆。
如昔匆匆瞥了那一抹红,随即顿然收回目光,愁眉难下,“姐姐的心意我自领会,可这红福颜色,只怕我是再也欢喜不成了。”
欣昭容只是轻语,“这是给未来的小皇子准备的……”
如昔眸见深邃,颔首不言,目及手中绢帕,无声而叹。
欣昭容无奈浅叹,“人死不能复生,以她的处境,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林妍柔心狠不足,慈怀不够,既不能做个世外闲人,又不能真的狠心寻个干脆,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平常家中,贤惠自是不必言说,可在这宫里,终究是难逃清寂一生的命运,如今虽是殁了,到底还是婕妤位分,于家于己,多少还留了些许余地。
如昔神色微敛,默而不言。
“你若真替她气愤,便找出元凶给她报仇就是,”欣昭容敛声轻语。
如昔微滞,“元凶?”
“林婕妤前往冷宫虽是皇上下的旨,可她如此结局也不是皇上想见的,林婕妤自打从冷宫回来便一直高热不退,若是有御医诊治,她也不至于如此。”
如昔微咬牙关,云昭仪那,她自是不会让她好过……
“再者说来,即使没有御医,如果林婕妤自己心智坚定,努力下去,也不是对抗不过这病痛。”
“……”
“说到底,她是心病加高热,磨得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
“先前你把自己困在这醉蓉阁里谁也不见,宫里发生的许多事情你也是不知晓,往常林婕妤还去懿和宫请安的,可自打你升了贵妃后,皇后便愈发不待见于她,筱雨宫那位自是不必说,惜月曾说,她连她份子内的月俸也不能拿到,宫里人最多见风使舵的人,皇后不喜,云昭仪为难,就连你,唉,我虽遣惜月打点了些,却也终是无济于事。”欣昭容愁眉轻语,“其实若不是皇后下了暗旨,她也不至于……”
“皇后?”
“我听说林婕妤未能及时就医的事情,乃是皇后属意的,如若不然,仅凭乔氏美人之位,如何有那本事。”欣昭容摇首浅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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