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清宫,王德胜听着新报来的消息,脸色大变,躬身匆匆入屋,“皇上,蓉美人抗旨出了醉蓉阁……”
亦辰微眯了眼,她胆子倒是不小,“人呢?”
“马场……”王德胜颔首语着,额间细汗密出。
剑眉微蹙,“马场?”好不容易出来了,不来宸清宫找自己求助,去什么马场?
王德胜躬身礼语,“听说陈美人正在马场驯马……”
“呵,她会什么驯马……”
“奴才也疑惑着,何况还是蓉美人的紫风……”
眉梢微挑,紫风?原来……
合上奏折,起身疾步向外,鹰目墨亮,拳手虚握,她敢抗旨而出,必定是收到消息了,以陈美人的烈性子,她定讨不了什么便宜,紫风若是有个什么不测,她,会很伤心吧……
心下莫名一紧,步子也下意识的加快了许多,如果是她有个什么不测,自己,会怎样?
马场中,紫风侧至一旁,头首轻轻拱着地上那人,低沉的嗡鸣声弥漫着浓郁的悲伤失落,前蹄不安的轻踱碎步,陈美人眉头紧蹙看向场中,适才她看得很清楚,马蹄压在地上,扬起尘土飘飞,那人颓然倒地,连一声痛呼也不曾发出,乌黑的发丝飘在身前,看不清是何神情,微风拂过乌丝,露出唇角几许红绯,如绽放于冬的寒梅朵朵。
紫风的低鸣让众人回过神来,场中那人一动也不动的躺着,莫不是……
陈美人撇了唇角,试探的走上前去,听见脚步声,如昔勉强睁开双眼,目及陈美人的惊惑,强忍胸口闷疼,只浅浅一笑,“陈美人安好。”
陈美人讶然视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竟这般沉静向自己问安?一时也不知应些什么,只抿了抿唇,“蓉美人安好啊。”
如昔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还好,能感觉到疼,如昔侧首看向一旁,轻唤,“紫风……”
紫风垂下首凑在她身前,如昔握住缰绳,借力起身,依靠着紫风勉强稳住身形,淡然一笑,“紫风到底是北戍的贡马,陈美人这浸盐的鞭子只怕使不得,美人要学马术,不如从温顺的马儿开始,免得伤了自个身子。”
陈美人静视眼前人,柳眉紧蹙,此刻的她是那样虚弱,整张脸白若宣纸,染灰的衣袂带着几许萧索之意,那凌乱的发丝随风轻飘,掩不住那墨黑的双眸,宛若深潭宁邃,若有若无的笑意喜怒不展,浅勾的唇角不带情绪,却让她骤然失神难语。
如昔转身看着紫风,指腹轻轻覆上马首上的红痕,酸了眼眶,“对不起……”
紫风轻声的低鸣像是给她的回应,如昔终是笑开,轻轻抚顺着它的鬃毛,“谢谢你……”若非紫风临末将蹄转开方寸,只怕她此刻已然无法站起身了,虽还是因了它的冲击撞倒于地,但已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侧身看向马倌儿,“紫风乃是北戍贡马,没有皇命允许你们也敢擅自将其牵出马厩,可还记得自己的本分?”她说的不急不缓,声音也似强制压低了许多,却还是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威慑。
几人经过那适才的惊吓早已是三魂不见七魄渐离了,被如昔这一声低喝倒是唤回几分清明来,匍匐礼身,“奴才知罪。”
陈美人听见她这一声轻斥,回过神来,正欲回言,如昔转首视之,一手压住胸口,强作平息,微带浅笑,“陈美人新学马术,不知这马儿烈起来可是会出人命的,几个奴才这般不听事,竟让紫风为驾,万一弄伤了陈美人该如何是好?马儿到底不通人性,皇上若是知道了,也断不会说是马儿的不是,最多便是惩罚这几个奴才了事,可陈美人乃是千金贵体,如此,岂非得不偿失?”
“……”陈美人愠怒于心,却偏又找不出错处来。
如昔转视几人,“还不快带紫风下去?”
“是。”几人匆忙起身来牵那缰绳,紫风却仰首响鼻不愿,如昔笑噎,“怎的使起小性子了?”虽是责怪,却也难掩心疼之意,缓了语气,“罢了,你们去取点温水,我来吧。”
几人闻言如获大赦,经过适才那么一吓,眼下谁也是不敢再靠近这紫风,如昔只轻轻抚顺马鬃,默不作声。陈美人哪甘心这般被忽视,适才不过是未从惊吓中回神而已,此刻却已是带了谑笑,“蓉美人倒是还有心情关心别的,可不想想自个这抗旨出宫会是什么后果!”
指尖轻颤,唇角轻抿,笑眯了眼,“这便不劳陈美人费心了,皇上有命,着我每月有三日驯马,如今,我不过是遵命行事而已。”
陈美人脸色微变,“呵,皇上不在,随你胡说,待我禀告皇上,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呵呵,那便有劳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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