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送到家里的那几百两银子还没捂热呢。
“是,多谢老师教诲!”萧墨轩一个鞠躬,低着头就要往里面走,转过身来,却见一件青蓝色的官袍托着一串老长的胡须在眼前飘着,再往上看,又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红润着呢。
“老师好!”刚直起来的腰,立刻又弯了下去。
“张大人。”旁边的助教的腰,也跟着弯了下来。
张大人?萧墨轩脑子里一转,马上就醒悟过来,眼前这位“美髯公”,应该就是老爹说的国子监司业张居正了。
“这便是萧侍郎家的公子?”张居正背着个双手,目光上下打量着萧墨轩。
“是!”助教和萧墨轩齐声回答。
“进去吧。”张居正微微点了点头,却又不让开道来,萧墨轩只得弓着个腰,在他身边绕了个圈才进了学馆的门。
国子学馆内,一片书声朗朗而起。
“陈子曰:‘古之君子何入则仕?’
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礼仪;言,将行其言也,则……”
一片朗朗的读书声中,今天被迫起了个早,已经被打乱了生物钟的萧墨轩,萧大少爷,也渐渐两眼朦胧。眼前一本散发着浓浓墨香的《孟子》,和着有甚有节拍的读书声,变成了绝佳的催眠药,好在大家都是半闭着眼在那摇头晃脑,他也跟着将脑袋晃起,嘴里唧唧咕咕,念的却是“南无阿弥佗佛”。
堂上的博士已经是七十高龄,老眼昏花的只望见这个新来的学生一副刻苦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的欣慰,慢慢的踱了过来,想看看这新来的监生长什么模样。等走到了跟前,只见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再凑的近些。不对,口型不对!顿时心下大怒,手上的戒尺狠狠的往案桌上这么一拍。
“啪!”萧墨轩正在那云里雾里,忽然耳边一声霹雳,立刻从云头上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老博士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也瞪得十分吓人。
“萧……萧墨轩!”萧墨轩做贼心虚,声音压的老低。
“知道在讲哪一章吗?”老博士低头看了下萧墨轩桌子上的书,手里的戒尺就在萧墨轩的鼻尖前舞动着。
“哦,孟子的告子章句……”萧墨轩也低头看了下书,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于是提起了当年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点名的经验,目光飞快的在前方一掠而过,然后充满自信的挺起腰板:“《告子章句上》”
老博士听了萧墨轩的回答,也不作声,转过了身去。萧墨轩自以为逃过了一劫,心中正在窃喜,却见眼前一闪。
“啪!”老博士手中的戒尺一下子打在了坐在萧墨轩前排那监生的脑门上。
“你也上课打瞌睡,你们两个全给我跪到圣庙前去,刚才讲的明明是《告子章句下》。”
前面那位老兄,捂着个红肿的脑袋,幽幽的看了萧墨轩一眼,悻悻的向外走去,萧墨轩此时间心里还暗觉好笑,咬住个嘴唇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孔庙前,往那一跪,开始倒还没觉得什么,可这时间一长,两只膝盖又酸又疼,身上再给北风这么一吹,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这……这位兄台,我们……我们要跪到什……什么时候?”刚过了一个时辰,萧墨轩已是觉得支撑不住。
“放心,时候不会太长的!”那位老兄似乎并不着急,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个小酒壶泯了一口,看这样子,似乎倒是早有准备。回过头来,望了望萧墨轩,顺手把小酒壶塞了过来。
“喝口酒暖和下,这里的规矩,以后你就懂了。我们是国子学的监生,不比广文馆和四门馆的那些人,他们若是犯了错,吊起来打死的都有。我们顶多也就跪到午时罢了!”
“什么?午时?”萧墨轩刚喝了口酒下去,听他这么一说,差点呛着,“现在才辰时末,这不是要再跪上一个多时辰?”
“嗯!”那位老兄不急不慢的回了声。
老天!萧墨轩心里暗叫一声苦,还得再跪上三个小时,下次上课再也不敢打瞌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