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澜敏锐地察觉到了沈之月的变化,他试探地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否认道,“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的,心痛发作应该是这段时间总是熬夜导致的,我以后会注意休息的。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护着我,不然我可能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咬舌自尽了。郑公子,我又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郑澜却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然而她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好逼着她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喟叹一声。
“那你以后可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了,你不是说要挣很多的银子,还要让日子越过越好的吗?对了,月儿,你以后要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就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对全力以赴。”
对面俊逸又温柔的男人,让沈之月心底的愧疚感更加的强烈,这份爱情,她可能一直都回应不了,她甚至不知道以后应该怎样和郑澜相处。
她低垂着眼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家就是普通的农家,哪有什么大事啊,不过就是吃饭穿衣挣钱。倒是郑公子一次又一次地帮我,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要好好地报答郑公子得恩情才是。”
马车里的两人都没有继续再说话,一路顺利地回到了村里,沈之月的心痛也没有再发作。
而郑澜一直跟着她,确认她进了家门以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千里之外的京城,苏凛尚站在游云观里,等待着仙风道骨的云霄道长测算的结果。
穿着白色道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一双眼睛却睿智明镜,能够看穿过去未来的道长将那张生辰八字隔着桌子推到清贵公子的面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苏凛尚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一句确切的话,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了,“道长,你倒是说话啊,这张生辰八字究竟有没有问题?难道真的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喝的孟婆汤里兑了水,记得前世的记忆吗?”
“施主,这张生辰八字着实透露着诡异,我用各种方法都算过了,怎么看都是已死之人的命格,还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极其惨烈。”云霄道长也是弄不明白了,还觉得有些晦气和可怕。
苏凛尚的心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样,伴随着一股怒气涌上了心头,“难道她欺骗了我?”
好一个沈之月,竟然拿了一张假的生辰八字来欺骗他,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等到他腾出手来再去落霞县一趟,他定然会好好地教训她一顿,顺便问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施主不要着急,但是这命格看似已死之人,又透露了一丝生机,似乎绝处逢生,又活了过来。我替人算命作法这么多年以来,还真的没有见到这样古怪的情况。”
云霄道长的话让苏凛尚彻底地糊涂了,“道长,你能不能说得简单易懂一些,她拥有前世的记忆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她好像并没有转世投胎,而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之下,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沿用着别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修为高深莫测的道长捋着胡子,“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玄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参透。”
苏凛尚心跳得很快,有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他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所以,那位姑娘她根本就不是人,那她究竟是鬼还是妖孽?”
应该不是鬼,她不害怕太阳,有血有肉,不会灰飞烟灭。
他竟然爱上了一个妖孽,是这样的意思吗?
道长否认道,“她不是妖孽,她是人,会流血会流泪,也会生老病死的人。所以施主不必害怕和担心,她也不会给别人带来祸害和灾难。”
不知道为何,苏凛尚的心里竟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悄然升起了窃喜。
“道长,那我就不明白了。她既然是人,为什么没有转世轮回,还拥有前世的记忆呢?你说得云里雾里的,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云霄道长沉思了一会,“也许她的魂魄原本就归这里,不过在上一世转世投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偏差,现在才是回归正确的地方。这命格,注定是尊贵至极的命。”
苏凛尚听完了道长的话,那些盘旋在他心底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怪不得她的医术那么厉害,原来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她竟然拥有前世的记忆。
既然她不是妖孽,苏凛尚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有种蚀骨的想念在他的心底蔓延开。
从游云观里走出来,苏凛尚的心情好极了,唇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清丽的面容来,还有她偶尔的笑容。
“沈之月啊,你的命格尊贵至极,那我就更不可能放过你,等到我忙完手里的事情,我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到京城来,我不想错过你。”
落霞县,沈之月吃过晚饭以后,疲惫至极,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看到一个跟她长得一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应该放血给郑澜解毒的,你的魂魄和我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完全契合,强行放血只会让你承受反噬的代价,以后你将会痛苦不已,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会被锥心刺骨般的疼痛折磨。”
她盯着面前少女一张一合的嘴唇,背后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为什么会反噬?你为何还会留在这具身体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少女怜悯又同情地看着她,飘忽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快要走了,但是我放心不下娘和弟弟妹妹,还有我的哥哥,所以在走之前,我要再叮嘱你一次。沈之月,你以后别再放血去给人解毒治病了,你的魂魄根本就不属于大夏国,不然你会被心痛反噬死的。”
“有人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做法,你的八字太过诡异,不光牵扯到了你的魂魄,还将我本来就虚弱不已的残魂伤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你以后自己要注意了,千万别靠近那些道行高深的道长,省得被人瞧出来,被别有用心的人伤害到你。”
“我在灰飞烟灭之,再郑重其事地求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家人,别抛弃他们,还有,替我好好地活下去,每年的清明节给我爹多少点纸钱。”
少女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淡,沈之月心痛如刀割,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既然占用了你的躯壳,自然会担负起原本属于你的责任,你发可以放心。还有,谢谢你让我活下来,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沈之月,再见了,祝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少女清淡忧愁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响着,沈之月被吓醒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依然满头大汗,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了,一撮撮地贴合着她的皮肤。
她心跳得很快,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来了,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忽然心痛得差点丢掉了性命。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并没有完全契合,她还擅自用放了那么多的血给郑澜解毒,还被苏凛尚拿着她的生辰八字去做法,几重因素之下,她遭到报应和反噬了。
沈之月后悔得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她那时候脑子进水了,非要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苏凛尚做什么,还有她为什么要放血给郑澜解毒,现在遭到报应了吧?
然而不管她怎么悔青了肠子,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会倒流,给她改变的机会。
她害怕地从下床,站在窗前的位置,双手合十,在心里喃喃地说道,老天爷,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顶多就是被别人逼到了绝路上,我忍受不了了才反击回去,求你别再让我反噬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拿我的血去救人了,我也会夹着尾巴做人,放过我这一回吧。
沈之月真的很想哭,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啊,好好的白富美不做,那么早死,早死早超生也就算了,还穿越到这种鬼地方,这种贫穷又落后的农村,这种家庭,她怎么那么难啊。
郑家村,最为精致漂亮的青砖红瓦墙建成的房子外面,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着,在所有的屋子窗户上泼了一层厚厚的油。
随后,迷烟被扔进了两个房间里,让屋里的人睡得更沉。
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翻墙闯了进去,将油浇得到处都是,然后一把火点燃了,将火把扔进了容雨晨的房间里。
火苗倏地一下窜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了巨大的火舌,浓烟滚滚,火苗肆虐,火光冲天,郑家村最富丽豪华的院子顺便变成了火的海洋。
郑澜是被热醒的,烟雾顺着窗户飘了进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感觉到身体很难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不好了,着火了,娘,温瞳,温厉,你们快点起来啊,真的着火了。”
容雨晨的房间里火苗更加地旺盛,烟雾弥漫,郑澜听到了虚弱又绝望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
郑澜宛若置身人间地狱,他眼眶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床单,跑到院子的井水里彻底地将床单打湿以后,裹在他的身上,又拿了两块湿毛巾捂住了口鼻,直接冲进了火海里。
容雨晨被困在角落里,烟雾和粉尘已经呛得她差点昏死过去,她满头大汗,一边躲避着不断掉下来的着火木头,一边试图找机会逃出去。
然而这屋里被人浇了热油,火势大得随时都能够将她给吞噬,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强烈的恐惧折磨着她,让她流下了不甘和不舍的泪水,澜儿,娘撑不住了,希望你能活着从火海里出去。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沉沉的,眼看就要陷入黑暗之中。
绝望和虚无之间,郑澜冲了进来,忍着被烈火炙烤的皮开肉绽的痛苦,把她给背了起来,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从火海里跑了出去。
湿透的毛巾盖在了容雨晨和他的头上,遮挡住烟尘和火焰。
府里的丫鬟和下人是住在厢房里的,火势还没有蔓延到那边,反而是安全的。
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喧闹声,让整个郑家村的人都赶来了,提着水桶不停地救火。
郑澜满身满脸都是灰尘,身上的衣服也被烧掉了好几个破洞,喉咙里更是火辣辣的,然而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先是提了一桶水到厢房那边,泼到了丫鬟和小厮的身上去,一边厉声说道,“快醒醒,着火了。”
刺骨的冷水刺激得所有的丫鬟小厮都醒过来了,抓起两件衣服就往外跑去,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着火了,救火啊——”
做完这一切以后,郑澜才回到容雨晨的身边去,强忍着痛到极致的嗓子,关切地问道,“娘,你怎么样了?”
冬日的寒风吹来,跟刀子一样的刮在了人的脸上,冷得容雨晨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寒战。
逃命匆忙,容雨晨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又冷又狼狈,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灰头土脸的。
郑澜哪里忍受得了她这样,他看了一眼最边上的库房,有轻微的烟雾,看起来火势比较小,他狠狠心,对容雨晨说道,“娘,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话音落下,他再次闯进了库房里去,抓了好几套衣裳,有他的,有容雨晨的,他一面敏锐地观察着火势,以最快的速度将装有银票和首饰的木匣子也抱了出来,让温瞳保管着。
容雨晨终于拿到了保暖的衣服,穿到身上以后,她总算没有那么冷了,之前恐惧和害怕的情绪散去,精神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头晕目眩,她两眼一翻直直地朝着地上栽倒过去。
郑澜惊呼一声,“娘——”
他一边跑过去,将昏迷不醒的娘亲扶了起来,一边瞪大眼睛,大声地对丫鬟说道,“愣着做什么啊,快点去请大夫来。温厉,带她们去请沈姑娘过来,就说我娘她现在情况不太好,让她快点来。”
俊逸的男人大惊失色,向来对外人很冷漠的男人,手都是颤抖着,眼眶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哄着容雨晨,“娘你快点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
究竟是谁,竟然敢在深夜的时候放火烧他家的房子?
一边忙着救火的大娘看到郑澜的样子,催促道,“哎呀大公子,门外面风雪那么大,你还是带着夫人找间避风的屋子休息吧,吹着寒风也不是个事儿啊。”
郑澜想到了荒废已久的老房子,对旁边的丫鬟说道,“带着夫人到那边的泥房子去,你们稍微把房间收拾一下。”
那是郑勇先发迹之前,他的爹娘盖起来的房子,是郑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住的房子,里面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好在还有四面墙能够折腾挡雨,今天没有下雨,也不害怕漏水,倒是能暂时歇脚。
沈之月是被一阵砰砰砰的,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外面有丫鬟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姑娘,请你快点开门啊,救救我家夫人吧,我是大公子派人过来的,救命啊。”
她一个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穿好了衣服跑去开门,就看见温厉带着一个丫鬟,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看到她的时候,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家夫人究竟怎么了?”她把丫鬟迎进了家里,一边问道,以方便准备药材。
“今晚上着了很大的火,夫人被困在火海里太久了,等到被少爷救出去的时候,她好像受到了很多的惊吓,昏迷了过去。”
沈之月脸色变得很凝重,“那有没有人被烧死?你家公子有被烧伤吗?”她情不自禁地替郑澜担忧。
“公子他运气好,没被烧伤,也有可能烧在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沈姑娘,麻烦你快点,我家夫人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丫鬟哭着催促道。
沈之月进屋去点燃了油灯,动作利索地将伤药给放进了她的药箱里,让沈之杰陪着她,连夜赶到了郑家村去。
温厉已经在路口等了她很长时间了,看到她的时候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说道,“麻烦沈姑娘跟我来。”
到了郑家的老房子里,她看见了昏迷不醒,很是虚弱的容雨晨,头发上都是烟尘,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她都害怕。
郑澜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沙哑地对她说道,“你一定要救我娘,尽快让她恢复,不管开怎样名贵的药材都没有关系,拜托你了。”
沈之月让丫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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