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虽然同样的面瘫,同样的黑色眸子,她就是看到了他眼里的尴尬和不自然,就像此刻,她又看到了那黑色深潭里有一丝被拆穿的尴尬和不自然。
于是她“扑”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伍行在一旁低声喝道,“六妹!”
她拉了拉他衣袖,“大哥,我错了,你别说我啦。”
璟沅不知道自己怎么好像松了一口气,这个试探确实拙劣,可是看她一个女子这么自然地向大哥撒娇,他没理由的就相信了他们真是亲兄妹。这种自然的亲近不像是短时间相处就能形成的。
他把手伸出来,子然立刻会意请卓夕上前诊脉。卓夕心里又翻了个白眼,真有病她也诊不出来。她上前有模有样地切起了脉,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才发现自己没有胡子。她只能呵呵。
璟沅突然出声了,“姑娘真是妙手神医。”
真是,好好说声谢谢你会死啊?赞美一句还是这么没诚意的。她上辈子的职业虽然是个杀手,但她毕竟是个女生啊,虚荣心好歹有的吧?
她嘴上却说谦虚着,“侯爷谬赞了,小女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姑娘谦虚了。”
谦虚个毛线,她的确是懂个皮毛呀。
“侯爷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卧床休息静待手脚恢复正常即可。汤药方面,蒲公英和车前子性微寒,可酌情减半。饮食上,小女稍后与王妈妈交代一声,日后如小心调理,此症复发的可能性极小。”缺钾么,中药什么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饮食中的微量元素,正常摄取的话,是不太可能复发的。
子然大喜,“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她一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的表情,“不过…”
子然又紧张了,“不过什么?”
“侯爷之前服食的药丸,含有慢性毒物,小女愚钝分辨不出是何毒,也不知侯爷服食的时间长短与用量,所以…”
子然点点头,“我已安排人去查证此毒。”
伍行见状,上前一步说,“侯爷既已无碍,属下有个不情之请。”他没想到区区几日这个卓夕就已得侯爷信任,他不能留这个□□在身边,还是尽早送走为好。
璟沅本正闭目养神,闻言双眸微睁,“说。”
“舍妹出门日久,家中祖母挂念,属下明日正好不当值,能否先行护送舍妹回家,申时即可返回此处。”
璟沅沉默良久,突然问到,“伍姑娘芳龄几何?”
正在喝水的卓夕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放她回去很难么?问她年龄做什么?她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
“虚虚十三。”伍行回答,心里也革登一跳。
卓夕又差点喷血,我几岁难道我不知道么?你才十三,你全家都十三。
“明年该参加宫选了吧?”
宫选是什么鬼?难道是选秀之类的?
伍行又回答,“按例六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女儿如无婚配,皆要参加宫选。六妹此前推拒了母亲为她安排的婚事,自然在此行列。”
卓夕在心里哀嚎,逃婚她只是说说而已,要不要这么真实啊?她不是应该领了赏金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寻一处京城繁华之地开张她的第一家奢侈品旗舰店,从此开启她的富婆人生?
璟沅又开口了,“既如此,不如让她先入我的广安侯府,做个宜侍如何?”
伍行心思极快,几乎是瞬间就面上大喜,“谢侯爷恩典!我这就捎信让家中准备好六妹的身家文书送过来!”
“等等,”卓夕急忙出声,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才恢复自由身没几天就这样被个所谓“大哥”给卖了?再说宜侍又是什么鬼?卖不卖身的难道她这个当事人不是最有发言权?
“六妹,”伍行痛心地说,“当初父亲既然答应让母亲替你挑选婚事,就是不愿你被选入宫中当个伺候人的小宫女。如今承蒙侯爷抬爱,许了你正七品女史,父亲和母亲大人定会备感欣慰,周姨娘也会为你高兴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个庶出女儿还有什么好想的,要么当个小宫女去伺候人,要么乖乖许配个芝麻小官。这些显然都比不上自己当个女史来得有出路,你还挑什么挑。
看吧,果然是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
看来都是演技派啊。她心里长叹一声,好吧,既是演戏就得演足,万不可在此关键时刻掉链子。可是在璟沅的眼皮底下,她还怎么开她的实体店呀?
她皱着眉头,冲着宜侍好歹是个七品女史的份上,苦着脸,点了点头。
“谢侯爷恩典。”她可以说不么?
“嗯,就这样吧,你们先退下。”
子然一脸喜色地送“兄妹”二人出来,又一脸喜色地回去了。卓夕心里腹诽,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敢情是这个勤务兵的任务可以被分出一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