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成了无主之城。结界自行消退,若立新城主,不是不可,但屠涅一向亲力亲为。
“臣当然没有资格,所以臣也不打算真的作城主,只是挂名而已。您借给臣皇族的身份,帮臣立结界,臣只是想在潞州呆着而已。”
“呵,那潞州的美女当真迷了你个登徒子的眼。”
屠涅嘴上调侃心里却沉思起来,“潞州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现下结界未消叶倾绝未死,讨论这个还为时过早。”
他抬头看了看前并:“美嫔自会赏你,皇族的身份也能找个理由册封。潞州一事改日再议,没有事情,就下去吧。”
前并应答下来,他倏忽的转身化作了一道白烟从镜子里消散。
此次他能截袭叶倾绝和淇奧,前并作为安插眼线在各城的负责人,自然是功不可没。
但要是应了他的愿叫他做城主,作为四暗使之一的前并便暴露在了阳光下。
这四个虽非皇族中人,但天赋异禀的人,是他屠涅不可或缺的得力干将,由于老右昭死亡而导致替换的小右昭,已经叫他感觉有些不适了。
再丢一个前并,他不知又要折损多少。
何况前并向他提如此要求,多少的暴露了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从今往后对他的态度要谨慎一些了。
于晦暗的心思里都转出来,屠涅再一次抬头看向了镜子。
“后芷,这几日可又出了什么风波?”
面若芝兰的娇小女子穿着中性,她递给屠涅一面铜镜,平定的开了口。
“今日早上在永宁宫,发生了一些风波,都录在了镜子里。还有好几日前皇贵妃将死了的苏妃偷尸施蛊的事也一一录在了里面。”
屠涅闻言嗤笑出来,笑意和讥讽挂在了嘴角,他倒是喜欢看那孤月姬吃醋的样子,可偷尸施蛊,她可真行。
“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同样录在了镜子里。皇上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臣便下去了。”
后芷向屠涅行拱手礼。
屠涅原本想挥挥手便叫后芷下去,可他看着手中镜子里正侧脸抬着紫眸唤人的孤月姬,又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对了,在自己的寝室里还有一桩叫他恼怒的麻烦没有解决。
可这并不在后芷的工作范围以内。
他挥挥手算是应答了后芷,站在原地,拿着手中的镜子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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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孤女可怜兮兮的抱着她的小兽缩在床榻的一角,喜欢独处的屠涅并未在自己的寝宫安插过任何人手。
事必亲为是一个帝王最难养成却最为重要的品质,至少一路篡权拼杀过来的屠涅觉得是这样没错。
在很多时候他都是带着一张面具来对待周围的事物,若是到了自己私密居处还要这样,那岂不是太累了。
这孤女叫什么来着,哦,灵硕。
自己刚至寝室大门时,她还在十分惬意的与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在床上玩耍着,可她一看到自己过来,却又紧抱住那东西缩在了一角,显得很怕自己。
那她还敢把自己一拳打飞?想到这里,屠涅的银眉略有上扬。
上早朝不过是和士族皇族交流交流感情,顺带的办些排面上的工作,真正的功夫却要在私下里使,他统领御城军队之时,谁见过他带兵操练?可谁不对他忠心耿耿!
屠涅倒是很喜欢背地里一套,明面上一套。因为他喜欢排场却不喜拘束,亦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从不寻求感情上的依赖,因为于他没有需求的价值,何况这之中潜藏着无尽的祸端。
淇奧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若不是为了这孤女,他怎么会被自己遏制在镇妖石里?
当、当、当、
极远的地方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站在寝室房门里侧的屠涅应答出声。
“皇上,皇贵妃刚刚来过了,她要奴才请皇上今个去永宁宫用晚膳。皇上,奴才怎么回复娘娘?”
一直守在殿外的的大总管刘吉穿过层叠的纱幔,从回转长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他没有理会刘吉的询问,而是将他拎进房内,指着屋子正中的大石,下达着命令。
“刘吉,把皇贵妃之前住的昌德宫收拾出来,将这大石镶在寝殿的房顶正中。”
“奴才这就去办,可皇贵妃那里”刘吉欲言又止,他抄着紫红色的袖子,弯腰抬头,无须而略有皱纹的面孔显得有些犹疑。
“就说朕政务繁忙,不一定抽的出时间。”屠涅信步走到镇妖石的前面,手臂一挥,镇妖石消失无踪。
“我已将这石块放在昌德宫里,此事需尽快办好。”
刘吉抬眼看了一下屠涅的背影,又垂目拱手:“是。”
便转身簌簌的退下了,他是从屠涅是二皇子的时候便效忠于他的老人儿了,快事快语,雷厉风行,是屠涅的脾气,也是他的本事。做奴才的自然也要节奏同步。
屠涅对灵硕做过充分的调查,知道她原是在都城里开医馆的,孤女一个,运化得当的檀香精。
八百七十岁,于妖国的寿命来说,的确是很小,相貌倒也漂亮。可躯体上瘦弱的没些斤两,他该不该嘲笑淇奧品味独特。不过他自己倒也不在意。
他慢慢逼近到自己的床榻。俯身撑住床沿,从细碎的银发后窥出红眸盯着灵硕。
她看看屠涅又看看自己怀中小兽,表情有一些犹豫。
怕自己?怕自己倒也好,总比对自己没有态度要好上许多。至少,有趣。
而有趣的事情向来能引起他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