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狭小的空间,血族危险的领域,神秘未知的疑团,紧追不舍的暴徒,顷刻之间,我仿佛成了圣经中被鲸鱼吞食的约拿那样,在腐朽的世界中迷茫而惊惧着。
我一回头,瞧见那些邻居矛盾的表情,他们急的快要心脏病发作了,可却又不敢踏进这房间之内,他们一定知道血族瑞斯特的危险性,可又想替他遮掩真相,奇怪,这是为什么?
我沉思片刻,站起身,对着手腕用英语喊道:“总部!总部!我已经进入目标区域,请随时保持联络,一旦与我失去联系,说明此人极端危险,请立即派人手增援,结束。”
随后喉咙中挤出“呲呲沙沙”之声,模仿无线电信号传来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我嗓门一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大声说:“收到,墨慈之牙,教会随时会检查你的情况,请保持警惕,结束。”
我又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话,萨佛林听得直乐,她笑道:“你真是够了!你这声音怎么学的这么像?你为什么要搞出这样的名堂?”
我轻声说:“此时敌强我弱,身处险境,唯有虚张声势,摆一出空城计,让敌人以为我来头不小,这才投鼠忌器,不敢朝我动手。我假借墨慈神教的名头,便是为了混淆视听。”
萨佛林一拍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又说:“身后那些追兵心急如焚,可却又投鼠忌器,说明他们对此间主人抱有两种复杂情绪,既想要保护,又深深畏惧。我猜测这儿恐怕并非仅有瑞斯特一人,而是另有敌人,故而刚刚出言警告,以免他们想对我动手。”
萨佛林惊叹一声,又嘲弄的说:“你满肚子鬼主意,精明的过头啦。女人可不太喜欢太精明的男人。”
我不禁暗暗摇头,心想:女人要不喜欢男人,总能找出无数借口,比如品味不佳,比如不够浪漫,比如没有共同话题,比如没有感觉,比如不够体贴,比如自己另有追求等等等等,纷繁复杂,令人难以捉摸,可究其实质,恐怕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借口,另攀高枝的伎俩,金蝉脱壳的把戏罢了。
萨佛林哼了一声,说:“你就损吧,活该一辈子只有老女人喜欢你。”
我一阵虚脱,仿佛被尖针刺入心脏,险些被她气的吐血。我朝身后那些暴怒的邻居看了一眼,缓缓关门,他们气急败坏的瞪着我,可却又一筹莫展。
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淹没,我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心中的恐惧张牙舞爪的涌了上来。
这是一间典型的北欧小屋,与镇中心那些装有巨大落地窗的房屋不同,这儿四面都是石墙。我勉强辨认地面摆设,绕过整齐的桌椅,发现这房间收拾的极为整洁,瞧餐具数量,应当有五人在此居住,至少昨晚如此。
我装模作样的摸出一柄手枪(这是从安邦德家里搜出来的),学着电视里那些警·察的模样一步步沿着楼梯向上走去。刚刚我听到的晃动在卧室尤为明显,如果此地有人,那应当在楼上沉住气等待着我。
此时晃动已经完全消失了,房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窗外偶尔闪过的风声,我提心吊胆,步步惊心,忽然想起电视中像我这样孤军深入的警探,往往死的不明不白。这么一想,忍不住又对着手腕喊道:“总部!这儿看上去一切正常,我打算上楼去看看,结束!”随后又扮作总部胡言乱语一番。手枪指着前方,目光严肃,龙行虎步,声势惊人的朝上行进。
楼上的人会投鼠忌器的,不然我将拔腿就跑,不给他们任何逮住我的机会。
我走到楼梯的尽头,一步步走到卧室前头,鼓足勇气,正准备伸手推门,突然之间,大门自动敞开,我见到一个光溜溜的身躯在我眼前出现,仿佛明灯一般照亮了阴暗的魔窟,我吃了一惊,朝后退开,看清眼前站着一位赤·裸的年轻女孩儿。
她露出甜美而困惑的表情,彬彬有礼的看着我,用瑞典语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端着手枪指着她的脸,恐怕看起来胆小如鼠,真让我觉得有些丢脸。而她则相当镇定,眼中含笑,神情亲切,即便被人持械相逼,她也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颤声用蹩脚的瑞典语问:“你是什么人?瑞斯特先生呢?”
她笑得更加欢畅了,说:“紧张的亚洲先生,你不觉得用枪指着一位女士很不礼貌么?”
我感到有些害臊,但生死关头,脸皮一定要厚,想起本国那些碰瓷的一应男女,又想起刚刚雪地中含血喷人的恶老头,我心中涌起无尽勇气和希望,顿时将个人荣辱抛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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