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不妨再说句题外话。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许多人之所以对民国时期的武术大师,竟然是像孙禄堂、王芗斋这样干巴瘦老者而表示疑惑。或是对于1928年南京国术馆比武国考成绩,前十名全是北方人而心存质疑。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不知道此法罢了。
因为此术虽然南人鲜有习之,但北方五省得真传的国术门派,无不把此法当成必修之术。而善扑营,更是早早便把这门功夫列为必修项目,这也是清廷扑户能够迅速掌握高难的摔法,二百年来一直死死压制外藩跤手、民间跤手的主要原因。
故尔别看表面上“排打功”声名不显,但其实这只是一种门外汉的错觉。因为说到根儿上,江湖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等横练功夫,无不是“排打功”的变种,只不过练法和侧重有所不同罢了。
玉爷的头一堂早课,就给洪衍武和陈力泉留下了万分深刻的记忆。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因为等他们俩狼吞虎咽吃过早饭去上学时,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乏,几乎连走道儿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到了学校就不由自主地犯困,结果楞在课堂上就睡着了。
他们这副打蔫的样子,也着实弄得老师和同学们摸不着头脑。大伙儿还从没见过洪衍武没精神头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一宿没睡呢。况且也没人说得清,他们俩一脸的红肿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虽然看得出是受了外伤,可没掌印也没淤痕,所以既不像是打架,也不像是受了“家法”。
好在这个时期上课纯属糊弄事,老师又是“臭老九”。既然知道俩孩子背后是陈主任,那就全当没看到罢了。于是乎洪衍武和陈力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平安无事地大睡特睡了一场,直到第三堂课才醒来。
只是到了这会儿,俩孩子又发起愁来,因为他们谁都不乐意再回玉爷哪儿了。而为了这个,他们又在第四堂课上窃窃私语地商议起来。总之,在洪衍武的鼓动之下,他们最终决定中午放学直接回家去吃饭,哪怕哭爹叫娘、撒泼打滚也坚决不回玉爷那儿了。
做玉爷的徒弟确实不是件美差,俩孩子作出这种选择也在情理之中。可让他们傻眼的是,回家之后不但没得着午饭吃,结果两个一向最疼他们的亲妈还一反常态,都把他们往外面撵。任他们怎么哭、怎么嚎、怎么委屈、怎么撒娇,也没心软。甚至最后还去找了陈德元,又把他们给遣送回玉爷那儿了。
这下可好,玉爷一见着俩孩子,二话没说直接上手,当着陈德元的面就是一通猛抽。俩孩子午饭没吃着,家也没回去,倒是先饱饱地挨了一顿篾条。
说真的,这顿好打如暴风骤雨一般噼啪作响,让人一听就觉得惨不忍睹。不仅把自诩从不惯孩子的陈德元看得脸色发青,也把两个还饿着肚子的孩子抽得是呲牙裂嘴、哭天喊地,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说也奇怪,尽管这每一下篾条,都仿佛是能抽进骨髓似的那么疼。但打完之后,俩孩子浑身上下竟一点外伤没有,只是皮肤有些发红罢了,和早上练完“排打功”完全一样。
这时玉爷才对陈德元解释。说这就叫手下有准儿,即能让孩子长记性,也等于又练了一遍“排打功”。不单打不坏,还能强体健骨。所以他不怕孩子犯错,但凡错了,打便是了。
对此,陈德元大感服气,也彻底放下了心。因而他对俩孩子连句宽慰话都没留就扭头走了。
相反的,倒是两个抹眼泪的孩子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因为他们怎么都难以相信,亲人们竟会冷眼旁观,放任他们在火坑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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