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去!”
陈力泉虽然心里委屈,可半句话也没说,瘪着嘴儿就出了屋儿,乖乖地站在了外面的楼道里。而且这孩子老实地出了奇,因为知道老师是气他没背出书来。所以,他就接着努力回想《木兰辞》,嘴里也还一个劲地念叨“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结果没多会儿,就把整个楼道里在家的邻居都给“唧唧”出来了。
因为邻居们纷纷都来询问陈力泉在楼道里学小鸡叫是要干什么,常显璋也只有无奈地叹气,“泉子,你还是回来吧,千万别再唧唧了……”
说实话,常显璋是真没想到教点文言文会这么难,他见俩孩子在古文上是真没天赋,也就彻底灭了这个心气儿,不在乎什么正经不正经的了。既然古文不行,他就把语文课又改了回来,恢复成了当初评书、小说与小人书并举的模式。没想到这下倒好,洪衍武和陈力泉竟再次恢复了突飞猛进的状态。
对此,常显璋也不禁由衷地感叹,还真是“旁门左道,各有一套”啊。就冲他们俩这个资质,这个勤奋劲儿,要是去拜个说评话的师傅,要不了两年准能出师登台。他简直都有些替京城的曲艺界惋惜,真是白白散落了两块璞玉之材,这不是糟蹋材料嘛!
总之,简略节说吧。从此之后,《两汉演义》、《三国演义》、《隋唐演义》、《薛刚反唐》、《杨家将》、《忠义水浒传》、《大明英烈传》……这一本本搭配着小人书的演义评话,常显璋按照历史顺序都一一地讲给了俩孩子。其间,也不光是认字,还夹杂着许多地理与历史的知识。
而这一年也很快地翻过了这一页,在经历了“迎接运动的全面胜利”、“狠批‘养骡子津贴’”、“首都市场永远‘购销两旺’”、“南京长江大桥建成”、“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市里吃闲饭”种种社会上的热门事件之后,到了放寒假之前,洪衍武和陈力泉的语文水平和识字范围,均已经超过了小学六年级的水平。
虽然一提到三字经,洪衍武还是“攒成团”。可除了这个,在这段日子里,他从常显璋的身上,也学到了不少其他的东西。
比如,他对俄语就比较有天赋。只从常显璋口中听了一遍,他就轻易记住了由俄语简单单词构成的顺口溜。
“亚”是我,“得”是你,“科伦达士”是铅笔,身上背着“苏牧噶”(书包),手里拿着“科尼嘎”(书)……
只可惜这时候早已和苏联断交,“老大哥”也变成了“苏修”,所以常显璋虽然发现了洪衍武的俄语天赋,但因为觉着没大用,也就偶尔才教给他几句。
没想到没学几天,洪衍武就连某些个比较绕口的俄语短语,像什么“自的辣斯特威接”(你好),什么“达死维达尼亚”(再见),或者“拉特哇斯为借骑”(很高兴见到你)一类的,也能说的满漂亮。虽然算不上发音特别标准,可至少打嘟噜远比常显璋要动听。
再比如,洪衍武听过常显璋唱的苏联歌曲后,竟能触类旁通,自己来篡改歌词。一首《喀秋莎》,就先被这小子给改成了《炖萝卜》。
说也奇怪,这小子靠着他地瓜皮一样的文学底子,居然还发挥出了几分歪才。由于歌词改得生动有趣,又充满了俄罗斯风情,到最后反倒连常显璋都会唱了。
“买四个萝卜,切吧切吧剁了,放在锅里,咕噜咕噜吧,没有花椒大料,就滴上几滴醋吧,酸不拉叽,就一起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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