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对面,于抽屉里取出两张膏药贴,贴在了脖子后面。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想活动下他那僵直了许久的脖子,但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老王无能为力。
“快写作业,写多少了我看看!”
说罢,将我作业本给夺了去。
“你看看你,上课开小差,写出的作业没一个地方是对的。把课本打开,我再来讲一遍!用心点!”
“哦!”
对于老王,我仿佛只会发出这个简单的音符。
我低着头,翻开课本,静心听着老王的讲解,然而当到至一处我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时,便是抬起头来,准备询问老王。
也就在这时,我怔住了!
于这大热天里,鸡皮疙瘩一瞬间于全身各处一齐炸起,头皮一阵发麻!
老王的脖子上不知何时骑坐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并不知道我正带着极为恐惧的目光望向他,而是继续着他手头上的“工作”。
只见其探出双手,疯狂地拉扯着老王的耳朵,身子以极其诡异弧度的向后倾,似乎正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把老王的耳朵给拽下来,但老王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揉了揉脖子。
这一揉不要紧,老王所揉处却正是小男孩的脚所在!
不!
我想我说错了!
因为我惊恐地发现小男孩不是骑坐在老王的脖子上,而是两条腿深陷于老王脖间,根本没有脚掌!
而他的两条没有脚掌的腿就好像是从老王脖子里长出来的一般,仿佛他俩本就是一个整体。
或许是在卯足了劲后却仍无法将老王的两只耳朵拽下,小男孩有些气馁,两只小手从老王的耳朵上松了下来,乌黑却没有瞳孔的大眼睛闪烁着狡黠。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突然伸手死死抓住老王的两边嘴角,就像刚才扯耳朵那般,使劲地拉扯,向后仰着脑袋,绷紧着牙关,似乎不将老王的嘴角撕裂开来便誓不罢休。
可是,老王仍然只是轻轻皱了下眉,揉了揉脖子,继续他的讲解。
“这会你居然还能走神!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你把我刚才讲的内容重复一遍!”
老王怒声道。
“我…”
面对老王的训斥,我不由地下了头,有些语塞。
当我再次抬起头,偷偷瞄向老王脖子上的那个小男孩时,小男孩似乎发现了我能看见他,小脸蛋上闪划过一丝惊讶。
“上课讲过一遍的内容,现在单独开小灶再给你讲一遍,你居然还不认真听,你到底还想不想学啦!”
“不是,老师,你…”
正当我准备要告诉老王不是我不认真听你讲,而是你脖子上骑了个小男孩!
也就在这时,小男孩冲我笑了!
嘴巴咧至一个极其恐怖的弧度,两排密密麻麻的森白犬齿尽数显露而出,然后诡异得伸出食指放于嘴边做了一个“嘘”状。
一股凉意从脊椎直冲脑门!
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多事!
“我再讲最后遍,如果你还记不住的话晚上回去把今天的课文抄二十遍!”
我低垂着脑袋,试图使得心境稍稍平复。
听着老王的讲解,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望向小男孩。
终于,我逃过了抄写二十遍课文的命运。
将近九点的时候,老王拨通了我母亲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母亲到了,在与老王简短地聊了几句之后,不外乎这个孩子就是不争气啊、以后还要王老师多多管教等之类的话语,便是带着我离开了学校。
临走前,我很想告诉老王:王老师,你脖子上骑着一个小男孩。
但我终是没说出口!
也许是害怕老王与母亲认为我脑子坏了,也可能是忌惮于小男孩那貌似提醒的警告。
总而言之,我并未有将我所见告知老王。
直到那年放完暑假回校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老王,听同学说是老王的脑袋上长了个瘤,动手术时出意外死了。
之后,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老王脖子上的那个小男孩。
只知道自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无数次躲在被窝里默默地淌着眼泪。
我知道当时如果我能说出来的话,王老师可能便不会死了。
但由于我的自私与那微不足道的尊严,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在这里,我只能愧疚地说一句:王老师,对不起,望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