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回到凝月,所有的事情都勉强还可掌控,唯一的意外,就是萧逸。
苍茫山上,青崖谷底,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就有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而此时,夜不能寐的又岂止是沐清尘一个人?襄贵嫔的一场小产风波,却不知让深宫之中多少人心有戚戚,食不安寝。
已经是深夜,可紫烟宫的庭院里,十几个宫人手中拿着宫灯,将庭院照地很亮,一道纤瘦的身影将手中的剑横扫而过,强大的剑气带动地上的落叶腾空而起,盘旋后又翩然落地,随即,手腕翻飞,挽了朵漂亮的剑花,一个旋身,手中的三尺长剑便入了剑鞘。
“娘娘,很晚了,歇着吧,若娘娘真要练剑,也可等到明日白天。”文琴走过来,给顾嫚如递了一方帕子。
“皇上不来,本宫不练剑,还能做什么?对了,文琴,你说,哥哥的武功如何?”顾嫚如接过文琴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问着。
“公子的武功自然高强,当世之下,能与他比肩的不超过七个人。”文琴将顾嫚如的剑收好,回答着。
“哪七个?”顾嫚如随口问道。
“武林第一高手风晞然,当今圣上,天星国大将楼惜玉,异姓侯长子罗晋,漠北勇士万俟俊,南疆国师玉无缘,还有……已故的先皇后,叶倾城。”文琴思忖片刻,缓缓地说出这几个人的名字。
“除了这些,没有别人?”顾嫚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娘娘何出此言?”文琴诧异。
“那个天星国的公主……那日在养心殿上,不知你感觉到没有,本宫拿剑指着她的时候,忽然有强大的内息朝着本宫袭来,几乎让本宫站立不稳,可本宫却丝毫察觉不出,这股内力从何而来。”顾嫚如说着。
“那个玉钩公主看着便是个柔弱的人,当时殿上唯有皇上和楼惜玉二人有此能力,想必是楼惜玉在背后帮她,娘娘不必多虑。”文琴说着,宽慰着顾嫚如。
“皇上驾到——”顾嫚如正欲开口,却听到秦喜的声音在紫烟宫门口响起。
“皇上怎么现在来了?”顾嫚如听见传唤,心中一喜,转身就走到外殿,想去迎接,就连文琴想要提醒她梳妆都没能来得及。
顾嫚如刚走到前殿门口,却见萧凌已经进来了,她忙着上前见礼。
“爱妃不必多礼,这宫里头也唯有爱妃如此直性子,敢这幅模样来见朕。”萧凌笑着将顾嫚如扶起,说着。
“皇上恕罪,臣妾是一时心急,怕皇上久等,这才忘了换身衣裳。失了礼数,还望皇上莫怪。”顾嫚如一听萧凌的话,忙解释着。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宫中多是曲意逢迎之人,你这样的直性子,朕倒是喜欢的紧,倾城当年……”萧凌笑着,却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中神色一暗,没再开口。
顾嫚如没有漏听萧凌的最后两个字,她心中恼怒萧凌拿她跟叶倾城相比,却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强颜欢笑。
“皇上,请用茶。”却在这时,叶夕走过来,向萧凌奉了茶。
低头的一瞬间,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随着空气飘到萧凌的鼻尖,让他不由得心神一凛,扭头看着神色淡然的叶夕,冷然开口:
“没想到你沦落到这种地步,竟然心思不减,你以为这样,朕就不会杀了你?”
萧凌说着,竟然一把掐住了叶夕的脖子,眼眸中透着寒光,似乎要将叶夕生吞活剥一般。
毕竟,叶夕的存在,无疑在提醒他,曾经有一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叶倾城,却因为他的野心和欲望,无辜枉死。
“皇上想杀叶夕,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若皇上真杀了叶夕,那就辜负了淑妃娘娘的一番心意。”饶是叶夕已经喘不过起来,却依旧挣扎着开口。
顾嫚如本在为萧凌提起叶倾城不快,又见叶夕夺了萧凌的目光,心中暗恨,却听到叶夕这般言语,不由得吃了一惊。
萧凌听闻此话,放开叶夕,冷哼一声:“这与淑妃何干?”
“淑妃娘娘之所以救下奴婢,是因为深知皇上现在身处困境,沈家外戚独大,太后独断专行,皇上想要彻底掌控凝月国的权利,就必须要解决这两件事情,而叶夕虽不才,可也跟在小姐身边学习了多年,办法总是有的。”叶夕如此说着。
“朕亲自下令给叶倾城送上毒酒,还有叶家的灭门案,你心里当真不记恨?”萧凌问着。
灭门案三个字,就如同一根针一般,狠狠地扎在叶夕的心上,可叶夕只能不动声色,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低声回答:“曾经记恨。”
记恨是真,却已是曾经,虚虚实实的回答,才让人难以辨别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