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费城的再一次兴起（12）

老父亲又不是在犯罪，或是在做不道德的事情，对图奥梅伊，他从来就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鉴于图奥梅伊此人的品行，除了议员之外的另一个身份，小布莱恩特先生也很谨慎，他减少了外出，出行的时候也有秘书跟随，身上也携带着一把会汪汪叫的小狗，只是今天他还没回到家，就听说出版社的仓库着火了，他一回头，果然看到浓烟滚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他的秘书紧紧地跟在后面，小布莱恩特先生才转过墙角，就看到一个按着帽子的年轻人，他正从外套口袋里拔出手来，在小布莱恩特先生没能反应过来之前，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他几乎可以看到对方是怎样弯曲手指，按下扳机的——子弹从枪管里呼啸而出，小布莱恩特先生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行动轨迹，淡淡的烟雾和旋转的黄铜弹头，难道这就是死亡？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切都在变得缓慢，极其缓慢……

    秘书先生这时候也赶到了，他的眼前是令人无法置信，但确实存在的一幕——子弹仿佛是在凝固的海水里缓慢前行，在它连接起来的两端，是小布莱恩特先生和另外一个陌生人，后者举着枪，秘书先生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抓，就将子弹抓在手里，这时候时间突然又开始流动，在感到一阵灼烫之前，秘书先生听到了小布莱恩特先生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喊叫，那个陌生人无法理解地看了看，他不明白……自己应该击中了那人的额头，他做这件事情就像是屠宰场里的工人割断猪或是羊的喉咙，娴熟到几乎有点麻木，但事实是，那个人还好好地站着，在他想要再次开枪的时候，小布莱恩特先生终于抢先了一步。

    之后的事情无需多说，警察姗姗来迟，还很有点吃惊，相比他们以为躺在那里的会是小布莱恩特先生，小布莱恩特先生回去和自己的父亲说了这件事情，布莱恩特先生只是建议最近他最好能够离开纽约。“难道我就这样，再也不回来了吗？”小布莱恩特先生无奈地说。“很快，”布莱恩特先生安慰地说：“很快。”

    “您怎么知道？”

    “因为战争从来就不会太过漫长。”布莱恩特先生说。

    “那么您知道，”小布莱恩特先生打开手掌，让父亲看那颗堪称完好无缺的子弹：“这是怎么回事？”

    “你如果还记得我给你念过的书。”布莱恩特先生拈起那颗子弹：“就应该记得，在维京人的信仰中，海姆冥界被一位女王统治着，她的名字是海拉，而她有两个仆人，女仆是‘懈怠’，男仆是‘迟缓’，”他笑了笑：“也许正是‘迟缓’在保护你呢。”

    “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哦，我发誓我没有，儿子，也许我应该和你说一声，我正准备信仰那位冥界女王。”

    “父亲！”

    ——————

    小布莱恩特先生当晚就离开了，然后就在第二天，一向喜欢给别人刷刷房子的图奥梅伊先生，他自己的房子也需要刷刷了——他被他的妻子发现的时候，浑身弹孔地倒在他最喜欢的椅子上，面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