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费城暴乱（7）

    希利斯默默地放下了牧师的头，他刚才是因为芬里尔嗅到了海拉的气味，所以才将身体交给芬里尔的，结果他再次掌握身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捧着一个头，而且还是一个幽魂的头，在头的下方还坠着一颗奇怪的光球，也难怪芬里尔会兴致勃勃地追了它好一会儿，无论是什么样的狗见了这种大球带发光小球的东西都会追的吧。

    只是芬里尔的行为还是给希利斯带来的一点麻烦，不是牧师，牧师只要把他放回去就行，现在他几乎什么都能接受了，而且芬里尔说，只要幽魂还在死去的地方，那么他会慢慢地“痊愈”的，也许以后还能来看他呢——问题出在原本和希利斯一同去到临时警察总部，核桃街两百号的大个子警察，希利斯的理由是看到了一个朋友正在被围攻，但芬里尔浪费了一些时间，所以他回到核桃街两百号的时候，那个可以为他作证明的大个子警察已经离开了。

    幸而希利斯希望大个子警察带给詹姆斯.伯根的话看样子他已经带到了，一队队的警察和士兵正跑向威弗利街后的国家军火库，在前一晚暴徒的会议中，就有人提到，一旦暴乱开始，暴徒们会抢先攻占五金商店，因为那里兼买卖武器，一些暴徒们就是从那里得到了枪支弹药，但真正的大头还是在国家军火库这里，希利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人抓住了，他差点将那只抓住自己的手折断，还好他在动手前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那正是麦金利先生，威廉.麦金利说他被征召了，现在正作为巡逻警队的一名队长——他们要前往军火库。

    “我也正要去那里。”希利斯说。

    “太好了。”麦金利先生说：“你枪打得如何？”

    “非常准。”希利斯毫不谦虚地说，他也不需要谦虚，他的眼睛就如鹰隼一般的犀利，而且就算不停地开枪开上几个小时，他的手指也不会麻木或是颤抖。

    国家军火库是一座正方形的灰色建筑，附近没有其他建筑，四面外墙上都开着整齐的窗户，他们到来的时候，暴徒们已经快要彻底地包围了那里，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种情况让麦金利先生发出一声诅咒，希利斯四面打量，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为首的就是那位拯救了不少女士名誉的“夫人”，她大概还不知道三个头吉姆已经死了，她看上去十分活跃，挥舞着带着黄铜指套的手指，一抓就是一道深可见骨，皮开肉绽的伤口，更不用说，如果它们招呼到了你的脸上，反正麦金利先生在看到她掏出一个男人的眼珠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希利斯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这样下去的，他左右张望，看到军火库的右侧是一座消防库房，那座库房为了放置云梯，要比军火库更高一些。

    “看到那座消防库房了吗？”

    “看到了。”麦金利先生回答说，“但那些消防队员都跑掉了吧，或是被杀了。”是的，暴徒们在劫掠街道的时候也放火，每个敢于去救火的人都会被他们杀掉，不过这样的人不多，因为从一开始消防队就被暴徒们掌握着，作为一条生财之道。

    “我们用消防马车冲进去。”希利斯说。

    麦金利先生只犹豫了几秒钟，“只要马还在。”

    幸运的是马的确还在，它们被好好地套在消防车上，安静地嚼着干草，希利斯想起他们匆匆一瞥的时候看到暴徒们正在军火库的大门前纵火，这些准备妥当的消防马车是为了之后灭火用的，毕竟他们只是为了军械而来的，并不是要单纯地毁灭这里，希利斯立刻跳上马车，“带上这个！”麦金利喊道，原来他从库房的角落里拽出了好几份沉重的皮衣——消防队员用来阻隔火焰用的。

    消防马车虽然还是马匹拉拽的，但在外形上，已经有了蒸汽机车的雏形，它的底架和框架都是金属的，前方是供三个人同时乘坐的座位，他们身后是沉重的蒸汽机锅炉，这些锅炉产生的蒸汽可以推动杠杆，将水喷到很高的地方，一个人负责加水和煤，另一个人则时刻观察着锅炉的情况。

    云梯也被很快搬到马车上，消防队员的制服与警察相似，还要戴上头盔，这样一时间只怕暴徒们很难辨认出他们，希利斯高喊了一声，三匹强壮的驽马就开始奋力前行，一开始马车的移动速度几乎与人步行时没什么区别，但好像只在一瞬间，车辆的重量带来的惯性就开始加快它的速度，麦金利先生埋着头，恶狠狠地拉向汽笛，暴徒们惊呼着让开道路。一个人似乎看到了希利斯，但他不能确定，就算确定了，他也只以为希利斯也是来攻打军火库的暴徒之一，消防马车在一阵阵的诅咒与骂声中冲向了大门，几乎撞在一旁的石墙上，有人在大声喝问他们为什么不听命令。

    但这时候希利斯他们已经架起了云梯。

    云梯并不高，只能说是一架长点的梯子，加上下方的消防马车才能堪堪碰触到二层的窗台，立刻有人伸出手来想把它掀下去，还有士兵们对着他们射击，麦金利先生摘下了身上的警徽扔进窗口，然后拽下了身边警察的徽章如法炮制，上面的枪声才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只是他们一停，下方的暴徒立刻察觉出不对，他们涌上来，嚎叫着，无数瓦片、石砖和木棍向着他们投掷而来。

    希利斯拆下了水管，向着下方的人群挥舞着，他挥动水管的时候就像是挥着一根细软的绸带，但打在人们身上的时候活脱脱的就像是一根钢铁的棍棒，有人在叫“叛徒！”，很明显，希利斯被认出来了，但他只是冷漠地一瞥，也许这些人以为，他们表现的足够热切就能让一个年轻人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兄弟和朋友，但有过疯马，红云和野牛尾这些真正的友人的人，可不会被那些虚浮的名头遮住眼睛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