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

原地。过了好一会之后，克莉斯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

    “她们现在去哪了？”

    “在旅馆‘银叶树与金角鹿’中，还是那间客房。不过探子回报说两位女士正在逛街，房间里只有莉兹和她的妹妹。”

    “……继续监视吧，但是别搞错了对象。下去吧。”

    “是的。”

    马尔科低着头离开了房间，克莉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十分不满的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不如迈尔斯灵活呢，你太激进了，让你上战场倒是一把好手，但是……还是差太多了。”

    克莉斯等对方走远后才招呼仕女前往了办公室继续工作。

    中午刚过，我和艾丽卡就回到了旅馆内。进门发现莉兹果然已经醒来，她现在正抱着波莉在聊天。当她看到我进来的时候也非常意外的没有做出敌对的行为，但眼神还是不太友好，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至少她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感觉如何？莉兹。”

    “谢谢您的帮助……阿吉尔女士，还有艾丽卡女士。”

    “嘿，艾丽卡，她在向你道谢，表示一些吧。”

    艾丽卡简单的点了点头后就走到了一边来时啃着新买的苹果。

    “很抱歉，她不懂安诺语，所以……”

    “我理解，波莉已经跟我说过了。”

    我看了眼波莉，她正在扭头看着吃水果的艾丽卡，似乎是有些嘴馋。而艾丽卡也看到了波莉的样子，然后拿出了一个红透的苹果向着波莉招了招手，然后波莉居然这么颠颠的跑了过去。我很好奇莉兹居然没有拦住她，还是说她需要波莉离开一下然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果不其然，我的猜测似乎是正确的。莉兹看着艾丽卡抱起波莉一起分享水果后非常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过头来面色严肃的对我鞠了一躬。

    “很抱歉，阿吉尔女士。我对之前向您的无礼表示诚挚的歉意。”

    “言过了……”

    “请不要误会，我虽然不会再次对您无礼……”

    “我知道。毕竟我杀死了南希，你有意见也是正常。但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你还有波莉，不要扔下她不管而盲目的向我复仇。”

    “不，我不会向您复仇。我很清楚那晚您所做的事情，若不是您和您的同伴出手解决了男爵，恐怕我们的结局还会更加凄惨。”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带着波莉回家？”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抱歉。”

    “不，这与您无关。我们从许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父母，所以我们无家可回。”

    我走到了桌子前端了两杯水坐到了床沿上递给了莉兹一杯，然后和她聊了起来。

    “可以跟我谈谈你和南希这几年去哪了吗？”

    莉兹十分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我则继续微笑着对她解释道。

    “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换个说法，比如，你们是不是卷入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当中？”

    “您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的两姐妹的身手不俗，而且宅邸的骑士也跟我透露了你们是盗贼公会的人。我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但我至少会对你和波莉负责，毕竟这是我欠你们姐妹的。”

    “谢谢您的关心……我虽然也觉得之前的事情有些问题但同样也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说看吧，或许我可以帮你解答。”

    “我和南希几年前通过父亲生前的关系加入到了莫拉卡兄弟会。”

    “哦，是这个以公国内为活动区域的那个盗贼公会？”

    “是的，我的父亲曾经就是那里的一员。我和南希为了挣钱养活我们三姐妹之后决定让年长的我们两个进入里面，虽然当时的会长很照顾我们但是自从换了新会长后，公会内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怎么个说法？”

    “莫名其妙的加入了很多人，他们都很神神秘秘的，也很少参与公会的集会，偶尔遇到几个人他们也不会主动搭话，甚至很多人都经常面无表情。而且他们经常聚众出现的时候也很诡异，通常都是和会长一起在公会附近的隐秘山谷里聚会……就像是……”

    “宗教集会？”

    “是的，就是这样。”

    “那些人有没有什么细节？”

    “没有，外表看起来都很普通，就是经常板着脸没有什么表情。”

    “嗯……继续说吧。”

    莉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然后继续说道。

    “原本我们两人是打算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隐退，可是新的会长却给我们俩人安排了一个强制委托，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那种。”

    “是什么？”当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忽然有些紧张。

    “让我们去罗南男爵宅邸偷一枚戒指。”

    “你是说……戒指？”

    “是啊，戒指。而且就是男爵戴在手上用来洗脑控制我们的那枚戒指。”

    这个答案让我非常慌张，因为我也没想到她们姐妹俩居然会牵扯到那枚戒指。这个盗贼公会的新会长有问题，而且恐怕问题还不小。我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对，就像是那种很危险的预感。

    “我们因为无法推脱所以只好回到了威尔斯克城，一个月前和波莉悄悄地见了一面后就潜入了宅邸实施偷窃。但是就如您所看到的那样，我们失败了，然后被洗脑控制了。”

    “和我说说那个新会长和那些新来的人，有没有设么不起眼但是又与众不同的细节？”

    “细节……嗯……他们聚会的时候都穿一种橙色的袍子，那种看起来很脏的暗橙色……”

    “还……还有吗……”我听着莉兹的讲述开始越来越慌张，手也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袍子上隐约画着一些不太明显的眼睛，看起来很恶心的那种……就像是……只有眼球……”

    “再详细点。”

    我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语气，虽然我说完之后反应了过来想要对莉兹致歉，但是对方却表示不在乎，因为她的表情也变得相对凝重了起来，似乎很重视我的反应。她开始低着头努力的检索这自己的记忆，并表现出了相当认真的程度。

    “对了，我和公会里的几个同伴曾经听到过会长嘀咕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是什么？”

    “嗯……好像是‘缇达—缇达——霍托’什么的……”

    “赫托戈斯？”

    “哦，对的。就是‘缇达—缇达——赫托戈斯’这句话……”

    当我听到莉兹的肯定后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耳边也响起了尖锐的蜂鸣声。不知不觉手中的杯子也掉到了地上并撒了一地的水，但是我依然呆坐在床上浑然不知，如果不是艾丽卡冲来把我晃醒，我恐怕还会继续茫然下去。

    “戴安娜？你怎么了？哦喂！小姑娘，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清醒过来后拉住了生气的艾丽卡，然后对着无比紧张的莉兹道歉。

    “抱歉了，我刚刚走神了。”

    随后我也安稳住了艾丽卡，让她坐在了旁边。波莉这时也靠了过来坐在了莉兹的身旁，而莉兹拉住了波莉的手后紧张的向我询问。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一句赞美的话而已。”

    “赞美？赞美什么？”

    “赞美黑暗之神的眷属，被称为‘异种神灵’的赫托戈斯。”

    莉兹的表情如我所料的那样不可思议，或许在她看来，有关“神”的事迹都只是有些胡编乱造的传说而已，因为在这个大陆上，“神”已经又数百年没有降临过了。

    我简单的对莉兹讲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比如存在于世界之外的卡塔里神祇和祂派遣过来的神仆，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神选者”祸乱世界的故事。

    “卡塔里神选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加西亚地区的西南部，你应该听说过吧？大约30年前的霍布斯山脉崩塌事件，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有记录的最后一次出现赫托戈斯的灾难事件，而且书库的记录中说明出现在那里的赫托戈斯被一位隐居的前代神选者所击败。”

    莉兹听完之后久久的没有开口，她一直睁大了眼睛扫视着我和艾丽卡。而波莉虽然也都听了进去但却根本没有明白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听童话故事一样悠然自得，当听到作为“坏人”的赫托戈斯被击败后竟然还拍了拍小手鼓掌。

    反观莉兹，自从我开始对她表示自己和艾丽卡的神选者身份的时候就一直处在高度惊讶的状态，她看我们的眼神处处透露的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质疑我的话，但我想她也一定没有全部相信。而我也趁着这个时间简单的根艾丽卡解释了一下刚刚我说的内容，虽然这些事情她都早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艾丽卡天性乐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当初我和她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她表现的很感兴趣，倒不是那种对历史的真相追求的感兴趣，而更像是那种听个乐子，或者说就像是电影观众的那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