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神情呆滞,似乎沉浸在了过去之中。脸上的表情时喜时悲,跟魔怔了有的一拼。子休也不着急,依旧耐心等待着,只是那双原本淡然的眸子在此刻慢慢黑如夜中的深井。漆黑且深不见底,给人一种看一眼就如坠地狱一般的感觉。
许久之后,天渐破晓。青龙终于从回忆中走出来,一双眼泛着红,声音嘶哑的开始回答子休的话:“钩铃的父亲是焕颜族的一个普通族人,灵力低微。可是她的母亲却是北冥大泽的水灵,北冥本就是神族水源来源之地。其中更是不知道生存着多少奇珍异兽,漫山遍野更是长满了天材地宝。经年累积,飘散在空中的灵力越渐浓郁,竟是凝聚成了今年不散的浓雾。大泽之中也是诞生了也不少灵兽,其中最为奇异的就是那水灵。司掌大泽水源,千年换代。钩铃的母亲是其中灵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名为水镜。她父母之间的事情我知晓的并不多,钩铃曾说她在母亲肚子里刚足月的时候迎来了新一次的水灵更替。为了完成继任仪式她母亲甚是劳累了一番,在离开北冥归家的时候竟是不小心被一强大妖兽寻到了踪迹。想吞噬了她们母女两个以增强修为,期间经历了多少凶险除了她母亲没人知道。只说等族人依靠族中神物寻到她这遗留在外的血脉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她从有记忆起就生长在继任她母亲职位的那位水灵身边。直到成年,体内神兽血脉觉醒才被族人带回。族中人只能告诉她父母双亡这一句话,之后在族人为她举办的成人礼上,发觉了她身体之中蕴含了她母亲全部的灵力。焕颜兔的神兽血脉与水灵的力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这两股力量在她身体里产生了变异。成为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所以她成为了别人眼中焕颜族难遇的天才。成为了我账下最为最为英勇的大将,我猜当年她母亲应该是虎口脱险之后也是油尽灯枯。驱散了自己所有灵力以保她顺利出生,所以很多时候钩铃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与人交恶。因为她觉得母亲给她的力量是为了保护而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最后为了她这个信仰而跟着我为苍生而战。”
天色已经大亮,四周却依旧寂静。通过感知两人都能知道此时的一楼已经出现了几道熟悉的气息,他们都静静的坐着。聆听着那个英雄的故事,四人周身气场竟是隐隐有着几分萎靡的姿态。昨天白日里的嬉笑打骂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双眼睛默默盯着那不断燃烧的小灶。
楼上,子休也是缓缓开口:“我记得蜻虹可是北冥鲲的鳍骨锻造,就算在神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你说的却是因为钩铃的献祭才让你完成了最后一剑,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青龙嘴角勾起一个有些残破的笑容,里面蕴含的悲哀让人动容。
“我身为仙族主将,统领十万仙族。蜻虹乃是当时的仙王以北冥鲲的鳍骨锻造,经历了红莲业火的煅烧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和我最匹配的一柄武器。可是我不够好,你明白吗。是我配不上蜻虹,因为我不够强它并不承认我是它的主人。它在我手上还比不上一柄凡铁,我本想着等叛乱安定再将其送还,等真正配得上它的人出现。”原来竟是好小心办了坏事,给青龙帮了一把倒忙。
“我懂了,虽然当时你的修为并不足以支持你能够斩杀迅疾。蜻虹的存在却让所有人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而钩铃的母亲为了保她将自己属于水灵一族的力量全部留给了她。北冥鲲本就生活在北冥大泽之中,钩铃的献祭与隐藏在蜻虹之中的力量产生了共鸣,从而激发出的力量让你成功斩杀了迅疾。”子休淡淡的话解开了数万年来的隐情,也解释了青龙多年来独自看守青龙宫,孤独一人留在星域这一惩罚自己的举动。
青龙神情彻底萎靡下来,眼睛里却透着隐隐的放松。从始至终她都觉得那些荣耀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对那个人一直充满了歉疚宇罪恶感。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就算是因为钩铃的献祭才激发出了蜻虹的力量。她的功劳不可谓不大,可是你呢?”
青龙抬头看向子休,感受到他认真的眼神。她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你因该抱了逼死的决心吧,蜻虹与钩铃相加的力量的确足以与迅疾最后一战。我却问你,这两股力量相撞虽说足以斩杀迅疾。可那冲击力也足以毁灭千里之地吧,可事实却没有。是你,是你竭尽全力拦截了爆炸开的力量。所以在大战结束之后你才会闭门不出,这数万年的时间里你不仅仅是在躲避那些你觉得应该属于钩铃的荣耀。应该也是在修养在那一场战争里破败的身躯,神帝对这一切也完全知晓,所以才会等了这么多年才提起为你封神。难道你不明白吗,封神也好,蜻虹认主也好都不是因为你顶了原本属于别人的荣耀。而是因为你真的配得上,光凭你为了那股力量爆炸可能波及到六族人民你可以不顾性命的那刻开始你已经具有了真正的资格。”子休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却一句一句的重击在青龙的心上。
那双包含星辰的双眼之中掉落出豆大的泪珠,双手掩面,指缝中不断掉落着泪水。这一刻她彻底崩溃了,那一直压在她身上的罪恶感曾经一度让她连气都透不过来。不论这些年来她做什么都无法消除的感觉这一刻仅仅因为子休的几句话就这么消散,原来她最需要的是一句宽恕与肯定。
看着青龙狼狈的样子,子休眼神里透出悲哀。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痛恨天道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天道一度想以手段逼迫他信命。也因为那所谓的大道不知道害苦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