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说出：“还记得当年向我献剑的时候你也是一身红衣，那一曲剑舞至今令孤难以忘怀。时至今日，无论世间何事、何物、何人在孤眼里都比不过你，今生能得你相伴乃孤大幸。”

    项羽一字一句重重落在虞姬心头，她双眼之中的光彩愈加闪耀起来。她轻轻从项羽怀中挣脱出来，将斟满美酒的酒樽双手奉上。一言不发的走向那挂着的长剑，长剑出鞘，龙吟之声回荡而起。烛火映照，身影摇曳之下，倾世一舞将项羽拉回了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当初，她便是这样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从此便再无别人。

    “大王，妾因虞之一姓而得与您相遇。此乃最幸，只可惜妾从未有名。不知大王可否赐一字为名，今生无憾矣。”一舞毕，虞姬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在不断闪烁。项羽本想安慰一下她。可是还不等项羽开口，她便又接着说到：“妾遵天命奉天子剑于大王，大王本该立于天下之巅。做万疆之主，只因受妾拖累才走到如此境地，让妾如何能够心安。如今妾愿倾尽所有换一个大王能够扭转局面的机会，愿来生妾还能陪大王再走一遭。”

    话音落下，项羽直觉不妙。立即便是朝着虞姬冲去，伸手欲夺天子剑。可终究是慢了一步，剑芒闪过，他掌心多了一条血痕。他脸颊上也被温热的鲜血沾染，那美丽如蝴蝶一样的身影就这样坠入项羽怀中。

    两人跌坐到地上，长剑因无力支撑掉落到地面。清脆的声音将项羽惊醒，鲜血还在不断溢出。他胸前的衣服都被浸染湿透，他慌不择路的伸手重重压在伤口之上，觉得这样就会没事的。可是指缝间不断溢出的温热告诉他，回天乏术。他痛苦的将面庞全部埋入虞姬发顶，任由泪水不断溢出。直到怀中的身躯完全冰凉，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账外狂风大作，犹如呜咽一般的风声惊了百里之内所有的人。没人注意到一道影子闪进项羽的营帐之中，营帐中凭空出现了一阵白烟。当烟雾散去的时候项羽身后出现了一位身穿靛蓝衣袍，书生模样的男子。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双目呆滞的抱着怀里已经毫无声息了的虞姬。

    子休手里拿着一把玉匕，玉匕通体雪白，品相极好。他爱不释手的不断把玩着，见项羽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便也不主动出声，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子休觉得不耐烦了，将玉匕轻轻搭在了项羽的肩上。原本以为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他总该有反应。可是没想他到还是那副天崩地塌的样子，要是现在找个人进来的话应该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名扬天下的西楚霸王吧。

    “都这样了也没有反应，你是真不怕我会杀了你啊？”

    即便说到这样的地步项羽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子休的嘴角抽了抽：“想死啊？那可不行，虞和我做了一个交易，给你换了一个机会。哎……你说巧不巧，当初你为了她的命和我做了一场交易。如今，她又为了你来找了我。只不过可惜啊，当初我从你这取走的就是你的帝王梦。如今呢除了帝王位外，你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子休伸手以手里的玉匕挑起项羽的下巴，让他能够和自己对视。可那动作吧看着怎么都像去怡红楼的富家公子，本来无暇的玉匕因为这个动作沾染上了一丝血红。

    见此情景，子休的眉头狠狠蹙起。下一刻，那玉匕便是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只可惜了那上好的玉质。

    问题问出子休便耐着性子等了许久，可项羽又把头低了下去。满脸温柔的看着虞姬已经失去了所有血色的面庞，子休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会跳起来自裁。

    “项籍，你天生帝王命，当初为了她放弃后悔过吗？反正她来找我的时候说过，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不惜。你这幅样子是想浪费她的付出吗？”最后一句话充满了讥诮，子休最讨厌这种不到最后不知珍稀的人。

    项羽的眼睛终于在这句话下微动了一下，唇齿几次开合间终于有充满悲戚的声音轻轻传出：“当初孤寻你而去的时候，你只说取走一个梦，为什么现在你却说取走的是我的命运？”

    子休在营帐里不断晃动的身形停了下来，半闭着的眼帘抬起。双瞳之上隐隐的蓝芒在此刻变得明显且深沉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他缓缓转身，虞姬已经衣冠整齐的躺在地上。而项羽手持染血的天子剑，在子休转过来的时候，剑尖轻轻抵在了他的心口。这一刻，子休才觉得这一趟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