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两个此刻必定恨他入骨,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女人所在的二楼。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寅成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打开唱片机,放起轻松的爵士乐。真希望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前,自己不要发疯。
三首曲子过后,一杯酒已见底,困意袭来,寅成直接歪在了沙发上。朦朦胧胧间,他摸到裤子口袋里有一张纸条。
纸条,让他想起了死了的那个女人。
该死!阴魂不散!
纸条在他指尖,像一封简短的遗书。虽然厌恶至极,寅成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纸条。
上面的文字令他几乎抓狂。
纸条上写着:冒冒不是你的孩子,是勖千岚和安德鲁的孩子。
晴天霹雳!
这会是真的吗?冒冒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听说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非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我?或者干脆一点,她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冒冒确实和自己长得不像,和同龄人相比,个子和体型都要小一些。眉眼么,眉眼像她的母亲。虽然没有特别像自己的地方,但也并没有明显像安德鲁的地方。
一股难以应付的矛盾感在寅成胸口炸裂开来。如果冒冒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心情会好很多吧,毕竟和自己无关。可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扣在头上,其难受程度可不比亲生女儿死了好受多少,他想着。
安德鲁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从他对冒冒之死的态度来看,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寅成此刻有巨大的冲动,想飞奔上楼,掐醒他的亡妻,让她讲清楚冒冒的身世。
他困兽一般在屋子里兜兜转转,刚刚的疲倦一扫而空。
如果直接去和安德鲁对峙,会不会置自己于险境?不会,两人体型和力量差距悬殊,安德鲁根本不是寅成的对手。可如果这黑灯瞎火的夜里,贸然闯入副楼,未免有被偷袭的潜在不确定性。
思虑再三,寅成决定等到白天再说。
他一整夜没有合眼,心中一直浮现的都是冒冒与安德鲁、千岚与安德鲁相处的场景,尝试从这些回忆里,发现些三人之间关系的蛛丝马迹。
窗外传来鸟鸣之时,于海天连接处,东方既白。
寅成顶着通红的双眼急匆匆向副楼走去,并从厨房拿了把牛刀防身。
接近副楼时,他把脚步放轻放缓,避免引起安德鲁的警觉。从进入楼门到站在安德鲁门前,他尽量不发出声响。
笃,笃,笃。他轻轻敲着安德鲁的房门:“安德鲁?”
里面没人应答。
寅成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也没有动静。
笃,笃,笃。寅成再次敲门,力度比之前稍重了一些。
里面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这又是什么情况?寅成扶着脑门,呆立在安德鲁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