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柳絮微微闭了闭眼睛。听大鼓,吃西餐……应该还说了还笑了还哭了吧?柳絮只觉得心里疲惫极了。
“婚期定了吧?”她费力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干干涩涩的。
冯思齐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声音游移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感伤:“丹桦她,现在很虚弱,昨天吃饭的时候还吐了两口血,你没见那手帕上……”他将手撑在额头上,声音悲怆无力:“她没有时间等了,所以絮儿……”
“我懂了,是越快越好……”柳絮面色苍白,凄然道:“你不用管我……说起来,我比陶小姐要幸福得多,她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能跟你在一起,而我还有一辈子。你抓紧时间好好陪她走完这一段吧……”
说着话,柳絮假意背转身去整理床上的被子,任泪水扑籁籁滴落下来。心底满溢着悲伤,为那个天鹅一般美丽的女子,也为了自己。
再转过头,脸上已是平静如水。她轻轻说道:“思齐,你能现在就把我安排去读书吗?我想寄宿在学校里。”
冯思齐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慢慢走了过来,依着床沿坐了,轻轻执起柳絮的手,呆了半晌,方低垂了头道:“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了。”
柳絮见他声音粗哑,一脸的疲惫和黯然,知道他此时也时时刻刻受着煎熬,心中复又心疼起来,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住在这里,陶小姐倘或知道了,对病人也是不好。不如我先搬出去,等将来……”
话说到这儿,柳絮连忙住了口,觉得这话太冒失了。这意思仿佛是说“将来陶小姐去世了,我再回来”,说虽不错,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她心下慌乱着,从睫毛下偷窥冯思齐的脸色,果然见他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冯思齐怔怔地说:“可是现在学校正在放暑假,要到下个月才会复课……”他忽然按住柳絮的肩,郑重地说:“絮儿,你一定不要多想。现在是暂时的,都会过去。无论何时,你心里委屈的时候,就想想我这句话——”
“什么话?”柳絮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的脸。
冯思齐用手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发梢,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双唇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个吻,低低地说道:“我爱你。”
一瞬间,柳絮仿佛被催了眠,一对亮晶晶的黑眸变得雾蒙蒙的,含羞带喜地望着冯思齐,心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柳絮起床后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坐在窗下细细地梳好头,将金凤和银铃叫了过来,含笑道:“从我住到府上那一天起,多蒙两位姑娘照顾,我是个拙嘴笨舌的人,也不会说话……这里有点钱,两位姑娘拿去买双鞋穿。”说着,便将手里两张拾圆的钞票递了过去。
金凤和银铃彼此交换了一个讶然的眼神,伸手接了钱,仔细瞧了瞧,方露出欢喜的神色,忙不迭地道谢。
金凤上赶着端了杯茶,双手捧着递到柳絮手里,笑道:“今儿天气不错,柳小姐不出去溜达溜达?别光闷在屋子里头,好人也得闷出病来。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可咱们自己得给自己找点开心不是?”
柳絮点了点头,微笑道:“正要到前头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去,之后就上街去转转。”
两个丫头越发地惊诧起来,彼此又看了一眼,银铃难以置信道:“二少爷忙得很,听说厂里在赶工,怕要很晚才回来,柳小姐您一个人出去吗?”
柳絮含笑点了点头,从容说道:“他忙,就不打扰他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
换了一件洋绉纱新旗袍,月白的底子,胸前和下摆点缀着疏疏的几枝柳条图案,脸上淡淡扑了一点粉,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怡人。她挺胸抬头走出了院子,一径走到了冯老太太的上房。
苗氏跟几位姨太太都在,刚请完安,还没散,正陪着老太太闲聊,忽然看见柳絮气定神闲地走了来,都十分意外。
柳絮含笑向几位太太问了好,便上前向冯老太太鞠躬行礼,恭敬地说:“柳絮住在府上好几天了,都没怎么过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好,实在是不象话,还请您老人家原谅。以后絮儿每天都要来给老太太请安。”
冯老太太脸上微露愕然之色,但稍绷即逝,随即向柳絮伸出双手,示意她走到近前,拉住她的手,怜惜地叹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跟齐儿好好的婚事弄成这样,老太婆我心里难受了好两天了,觉得太委屈你了,简直都不敢见你!你反倒还说什么让我原谅……你这不是存心怄我?”边说边拉着柳絮在自己身边坐了,又夸她今天这件衣服真是“素净好看”,又夸脸上气色好。
又说了几句闲话,柳絮微微踌躇了片刻,含笑向冯老太太道:“老太太,从我来了以后,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又是茶又是饭,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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