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狂喜之下,水溶竟忘情的一把抓过了黛玉的双手,用一双似会发光发亮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深情款款却坚定的说道:“玉儿,此生水溶定再不负你!”
黛玉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微微使力抽回自己的手,偏头往不远处的红梅林有意无意看了半晌,方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道了一声儿:“嗯。”满脸焦急兼期待盯着她的水溶,闻声后霎时便陷入到了巨大的狂喜与幸福当中去……
自那日水溶与黛玉在红梅林旁的亭子里一番深谈,消除了彼此的心结后,一连几日,二人都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般,不拘是下棋抑或是弹琴,甚至只是彼此对坐着说说话儿,都使二人觉着了无比的甜蜜与乐趣。其余王嬷嬷等众人见了此状,自然亦是喜悦于心、乐见其成的,深以为黛玉终身有靠了,尤其王嬷嬷,更是特意命人准备了纸马香烛等物,悄悄儿祭奠了如海贾敏一番,告诉他们可以放心了,不消赘述。
这边厢黛玉水溶好得是蜜里调油,那边厢太子府上,太子与太子妃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原来自那日水溶凭空出现带走黛玉后,贾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在接下来的十来日里,三度打发了人上门来瞧黛玉。前两次还好,都被太子妃以黛玉身子不舒服为由,打发了那位贾二奶奶,却不想,紧接着连贾母都上门了,口口声声说‘想念外孙女儿了,求太子妃娘娘打发人请来一会’。
太子妃虽身份高于贾母,一来贾母系黛玉之外祖母,作外祖母的要见孙女儿,那不是该的,又岂是她可以拿身份来压着不让贾母见的?二来如今正是宫里贤贵嫔犹豫着到究要不要投向太子一派的关键时刻,若这时得罪贾母,岂非前功尽弃?在情在理,太子妃都不能不让贾母见黛玉!
可是,黛玉压根儿就不在太子府上,且他们亦不知道她现下在那里,让他们从那里变出个黛玉来与贾府人瞧的?太子妃其时内心的尴尬与煎熬,可想而知。幸得恰逢太子妃娘家嫂子们过来请安,贾母等人见不好再留下,方满腹疑窦的告辞去了。
事后,太子妃心里虽庆幸自己娘家人适时来与自己解了围,然更多的却是对下一次贾府人再要上门来的担忧与熬煎,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儿的,明儿贾府人上门来再见不到黛玉,可该怎么样儿呢?
太子妃为此事儿担忧得寝室难安,是夜待太子回府后,便谋之于他,却不想,太子的烦心事儿,较之她的,还要大的多难的多,那便是那夜水溶虽答应过他待自己想明白后,好不好都要回来与他一个说法儿的,他当时虽凭着自己对水溶的了解,以为他至少有七成儿会原谅自己,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一直没有水溶的消息传来,他的心渐渐没有底儿起来,会不会自此他都不会再管自己这个二哥了?果真那样的话儿,此番他的损失可就真真是太大了!
彼时太子方百般后悔起自己当日“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举动来,离间大皇子与贾府、淑贵妃与贤贵嫔固然重要,又岂能及得上水溶重要的?只要有水溶在,凭他的能力和手段,还怕斗不垮大皇子的?不过只是个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他连十几年多的时间都忍过了,现下反倒忍不过少的时间了?如今可好,水溶亲情恩情都不念了,余下他一个人,明儿该如何去与大皇子及其众多党羽孤军作战呢?
想着大皇子的口蜜腹剑及心计手段,又想着后宫淑贵妃的一宫独大,再想着水百川对自己的向来不待见,太子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在这场“夺嫡大战”中的最后惨败了!
当下太子夫妇俩都为当日缘何要将黛玉卷进来,事后又那般逼迫于她之事,而悔青了肠子。只是,这世上又那里有后悔药卖呢?
就在夫妇俩悔不当初之时,事情却忽然出现了转机,水溶忽然在一个傍晚回来了。
其时太子正待在太子妃上房内室里,怒气冲冲与之抱怨今儿个在朝堂上,大皇子水澈是如何在水百川跟前儿献媚取宠,以致后者不独不正眼儿瞧自己,反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冷言斥责了自己一顿的,就听得冬喜在外面儿小心翼翼道:“回太子爷回娘娘,外面儿……”
一语未了,已被太子暴喝打断:“滚——”
还是太子妃想着冬喜好歹是自己的陪嫁,又一贯知冷知热的,不好当着其他下人的面儿,太与她没脸,因唤了她进来,问道:“外面儿怎么了?”
冬喜抬眼悄悄儿觑了太子一下儿,方小心翼翼答道:“外面儿才有人来回,说是六爷儿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外书房……”
“可是真的?”话未说完,太子已旋风一般刮到她跟前儿,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急声儿问道。
冬喜被他抓得生疼,又不敢说,只是强忍着痛楚拼命点头道:“奴婢已经再四问过那传话儿之人了,当不会有假才是。”话音刚落,太子已猛地推开他,又是一阵旋风般刮了出去。
兴冲冲跑至外书房,太子一颗虽喜悦却犹自忐忑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了下来,继而便狂喜起来,只因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站在窗前,虽然只是背影,却可以肯定是水溶无疑了。
“六弟近来身上好?怎么来家也不事先打发个人来说道一声儿的,我也好让你嫂子亲自下厨,准备几个你爱吃的拿手小菜儿,咱哥儿俩好生吃上两盅酒的。”太子强压下心里的狂喜,不疾不徐绕至水溶面前儿,尽可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一面将手亲切的搭上他的肩膀,一面以类似于平日里水溶出去办差三五日后回来的语气儿,既关切又自然的问道。
水溶却是不着痕迹退了一步,以致太子的手攸地落了空儿后,方似未瞧见他一脸的尴尬一般,冷淡而客气的说道:“有劳太子爷惦记,臣弟是用了晚膳来的。”又道,“今儿个臣弟来,不为别事儿,就是想告诉太子爷儿一句话儿……”
话音为落,已被太子急声儿打断:“六弟还是要离开吗?六弟真个不要我这个二哥了吗?”后一句话儿,他已说得带着一股明显的哀求意味儿了,只因水溶冷淡而客气的模样儿,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子前所未有过的生疏与距离,让他心里彻底没有了主意儿,没有了希望!
太子说完,便拿期待的目光紧盯着水溶,惟恐漏掉了他脸上那怕丝毫儿的神色变化,然而他盯了半晌,却见水溶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让他推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变化来,太子心知此番自己是大势已去,再别想挽回水溶了,不由颓然的靠上身后的墙壁,缓缓滑到了地上,将头深埋进了双膝间。
一旁水溶冷眼瞧至这里,心下终究不忍,况自己今日来的本意,原便是要与太子好生谈谈他对于以后的计划,以便他们好尽快按计划行事儿的,因稍稍放缓了语气,道:“臣弟并没说过要离开,暂时也未曾有离开的打算,太子爷不必如此沮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