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偷眼看去,欧阳铮坐在那里仍不见一点反应,花溪心中纳闷,这人怎么突然理都不理自己?莫不是为了菲力的事?转念一想,哼,不理便不理,走了更好,自己也能清静了。
虞恒、乐依和菲力,就连薄野宗启和荀柔也都敬了花溪,花溪不知是不是赌气,竟一杯都没推辞,皆是一饮而尽,可欧阳铮依旧恍若未见,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怡真察觉花溪有些不对,扯了扯花溪的衣袖,凑过去低声问道:“你今日是准备大开酒戒?行不行啊?”
花溪两颊嫣红,双目盈盈,似蕴着一汪水,轻笑道,“姑母放心,这点酒算不了什么。喝多也醉不了人……”
看着花溪因饮酒而两餍飞红,眉目含春,笑颜如花的模样,怡真暗道,这丫头还是不笑稳妥些!
怡真转头无意间瞟见了对面的菲力,见他两眼发直,发现她看过去时,忙别过头喝酒,不过脸红到了耳根。
怡真啧啧直摇头,“你平日里冷冰冰的,喝了酒笑容多了,反倒更勾人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没,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花溪低头端起杯子又喝了一杯。
怡真无奈道:“你还说没心事?拿酒当水喝,牛饮一般。我看我今日还是不问你了,等你清醒些再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怡真举起杯,对尹元烨和欧阳铮说道:“今日借虞恒的地方为泰王和欧阳世子饯行,我带静娴在此祝使团一路顺风。”
“多谢公主!”尹元烨三人举杯谢过。
怡真饮完,又对薄野宗启道:“想来宗启后面还有别的安排,我们就不多在此逗留了。刚巧静娴身子不适,我送静娴回去。”
“好说,姑母慢行!”
怡真站起身,“各位慢用,我等先告辞了。”
怡真让白兰扶起花溪,花溪却摆摆手,自己起身冲众人福了福身。离席时,花溪又看了眼欧阳铮,这次欧阳铮也抬头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触,一时感觉似有千般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两人默契地同时错开了目光,花溪收回了目光,转身轻叹了口气,随着怡真离开了。
怡真路过荀柔身边,说道:“荀柔,你也一道走吧!”
怡真发话,荀柔自不敢忤逆,忙起身道:“是!”与众人行礼后,也跟着离开了。
出了碧波楼,外面的雨还在下,被风一吹,花溪的酒醒了大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没事吧?”怡真轻声问道。
花溪回说:“没事,姑母和荀姑娘都不必送我了,有白兰陪着,我自己乘轿回去。”
“那好,你回去早些歇着吧!”怡真吩咐白兰好好照顾花溪,叫上荀柔一道坐轿离开了。
“郡主,上轿吧!”白兰请花溪上轿。
“不了,你陪我走回去吧!”
花溪没有坐轿,披上斗篷戴上兜帽,自己撑着伞,与白兰一齐顺着漓湖边的小路往住处走去。
雨丝织成了漫天雨幕,笼在漓湖上,雾茫茫一片。
花溪撑着伞站在湖边,望着雨幕,将伞柄微微向后倾,任雨丝斜飞过来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人清醒。可不知为何,清醒之后,心里却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
“郡主,仔细着凉。”白兰撑着伞走过来,“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再多站一会儿……”花溪觉得眼中酸涩,挥了挥手,不想白兰看见,“你退到一边吧,我想再看看这里的景致,等等就走。”
“是,白兰就在那边等郡主。郡主有事,喊我一声!”白兰退开了。
花溪手里的伞滑落到了地上,眼眶里的热流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泪水、雨水湿了脸,也湿了心……
她望着远处,手按着胸口,喃喃自语:“没出息,你不是早就想让他走吗?如今都要走了,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啊?”
“我不记得几时说过我要走?”
花溪身子一滞,头顶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素色的油纸伞。
身后来人继续问道:“你到这里,就是为了来淋雨的吗?”
花溪僵直的身子动也不敢动,手下在腰间乱摸,想从荷包里取帕子,可忙乱中却让荷包从腰间滑落。花溪忙俯身去接,不想身后的人比她更快,飞快地俯身捞起荷包站直了身子。
“给我!”花溪背着身子不去看身后的人,低喝了一声。
身后的人闷笑了两声,“喏,给!”
一条帕子递到了花溪面前,花溪打眼一瞧,正是自己荷包里的那方蜻蜓点水的丝帕,伸手拽了过来,低头拭干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才转过身,“东西拿来!”
欧阳铮抿嘴浅笑,带着几分愉悦,“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回头……”
“欧阳铮,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欧阳铮装糊涂。
“你明知故问……”花溪上下打量,见他手里没有荷包,疑惑道,“荷包呢?明明你刚才接住了?”
“不知,我只拿到了你的帕子……”欧阳铮看着花溪问道,“刚刚为何喝那么多酒?”
“多?不多啊……你几时看见我喝多了?你不是一直低头喝酒?”话一出口,花溪又觉不对,“你岔开话题,我的东西呢?”
欧阳铮依旧不应,只看着花溪,问道:“我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花溪见欧阳铮不承认他拿了荷包,撇撇嘴,“我说什么似乎与世子并无干系?我为何要告诉世子?”
欧阳铮轻嗤了一声,“是吗?我还以为你为了我责怪我要不告而别……这次回去,我并不与泰王同路,上京出了些事,他忙着回去料理。而我要先去一趟青多山……然后再回大华,所以并不与他一同启程。”
“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何须和我解释?”花溪咕哝道,声若蚊蝇。
“你这丫头就是嘴硬!”欧阳铮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
两人一起面对着漓湖,看着远处的青山只剩下一道浅灰色的朦胧曲线,像极了肩并肩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欧阳铮揽着花溪肩头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紧了紧让她靠近自己,“我八月初一离开,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出来淋雨了……还有离芝南国的那两个小子远点,尤其是那个菲力!”
花溪翻了个白眼,嗫嚅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听你的!”
“现在不是,过几日就是了。”欧阳铮轻哼了一声,“我离开前会向信王提亲。”
花溪想推开欧阳铮无果,气鼓鼓地说道:“我不答应,我父王也不会答应。”
“那你答应就是了。”欧阳铮低头看向花溪,“你要是敢应了芝南国那小子的提亲,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抢回来!”
花溪听他扯到了乐依和菲力身上,唇角挂上一丝笑意,带着淡淡的甜蜜,嘴上却嘲笑道:“你在大华,还能管得了我西月的事?再说了芝南王子何时要跟我提亲了?”
“回去问你父王就知道了!”欧阳铮想起菲力和花溪说笑的情形,脸色一沉,说道,“你薄野花溪这辈子只能是我欧阳铮的妻子!”
看着他黝黑的双眸,花溪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愣住了,欧阳铮从来都含蓄地表露自己的心意,从未如此霸道地宣称过一定要娶她为妻。
花溪嘿嘿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躁动的心绪,随后轻叹了口气,“一辈子太长,很多人很多事都会随着时间和距离而改变,你今日宣誓承诺,也许他日便是因为种种外力而天涯陌路,到再见时却只不过是青冢一座、黄土一抔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