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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灼砂大陆。
南北延伸,连绵不尽的海岸线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但见他白衫凌乱,鬓发翻飞,蜡黄蜡黄的脸上挂满了因疲惫所致的愁容。除此之外,那胯下本应神骏的白虎儿亦有些萎靡不振,飞行之姿一晃三摇,看那模样,说不定哪一刻便会耗尽气力,自空中一头扎入海里。
片刻后,在阵阵海浪拍打沙滩声中,那一人一虎总算是挨到了岸边。令人错愕的是,飞上岸后,才不过前行数丈距离,让过海浪范围,连人带虎,咚的一头扎在沙地上,各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一脸蜡黄,面相三十左右的消瘦男子,正是易了容貌的郎飞。在沙滩上躺有片刻,略缓过一口气,郎飞抬头看了眼东方视线尽头处那一片弥天的乌云,心头不禁生出一股隔世为人的恍惚感。
想及这数十万里的路程,不由得心中感触良多,无怪乎常听人说,对炼精境以下之人来说,去往灼砂大陆乃是九死一生之事。现在想来,郎飞深以为是。思及途中所遇,一时仍觉后椎骨处有些发凉。
灼砂大陆与长青大陆之间的这片海域,有个名字,称作雷罚之海。平时与他处海洋一般,一波万顷,碧野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若遇暴风雨,这才宛若蛰伏的魔怪,露出那尖利的獠牙。若只说风雨,任它密洒如织,浪顷万丈,对于眼前这一人一虎来说还无甚凶险,可要命的却是那漫天的雷霆,诚如雷罚之名,其密集程度,比之如织暴雨亦不遑多让。一路上,郎飞所遭遇的海上风暴就不下十数回,若不是他的元力护盾比之一般筑基修士强太多,根本就不可能撑到今日。
能够全身登岸,那张地图居功至伟。万幸之前他行事小心,没有冒进,在霍家得到地图后方才动身西行。想及茫茫无涯大海中的雷云风暴,郎飞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须弥带,若不是这种十宗监察院所赐下的地图绘制详尽,参照物较多,在那举目不尽的一片汪洋之上,一旦飞行方向稍有微偏,便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倘若前时大意,弄张随处可见的大路货,此刻指不定还在海上打转呢。
如此良久,郎飞方才收回思绪,整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打量一遍四周环境,又升至高空望了望,见得周围十数里之内杳无人烟,方才落下,摇摇头,将那须弥带中所余不多的肉干分作两份,与小白儿各自吃了些。
食毕,郎飞再展地图,详细对照一番,发现自己所在之处位于天辰山脉东南方向不远,于是跨上虎背,招呼小白儿一声,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别过海岸线,赶有三个时辰,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片横贯东西的起伏山地。再近前,郎飞对照地图细细比对一番,确认了心中所想,眼前的群山正是那天辰山脉。至此,贼小子心中渐渐转喜,招呼小白儿调转方向,沿着群山脉络,径直投奔西方。
灼砂大陆乃是南北走势,横窄纵长。郎飞驾着小白儿一路向西,只用了半日光景,便见地势渐渐平坦,大大小小的村镇亦出现在谷地或者低岭之间。郎飞心念一转,结合地图中所绘,知道是到了积雷山与玄火宗中间所夹的两个皇朝中偏东方向的魏国。
漫游在群山之间,贼小子心中欢喜,忍不住一声长啸,惊起林间无数鸟雀。时至如今,前路通坦,再无泥泞,他只需取道正西微偏北一点,必不至错过地头。
依着心中所想,在一凡俗城镇逗留一日,第二天,郎飞复动身向西,行有两日光景,偶见半空上有些遁光,他心中一惊,收了小白儿,只身飞行。天黑时刻,降落在一处凡俗大城,寻得一间客栈略作打探,得知此处已然是晋国西北边疆,距离那熔阳峰上的玄火宗已不足千里。压下心头兴奋,郎飞在店里住了下来。
入夜后,躺在床上,这小子思及自己远道而来,并不怎么了解玄火宗,如何顺利混进山门才是一等一的难事。左右想不出个法子,他又将地图拿出来细看了一遍,发现距离玄火宗不足三百里外有一处修真坊市,立时心念一转,想到还在丹门时偶然听说的一件事。
整个长青修真界,若言散修,其数如银汉繁星,滨海之砾。对绝大多数散修而言,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拜入长青十宗,出人头地。是故,十宗山门不远处皆有坊市,坊市中聚居着一大批的散修。这些散修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每到十宗开山门收徒之时,便会结伴登山,以求能趁机晋身,飞上枝头变凤凰。
为此,多少人空耗了年华,多少人虚度了青春。尽管能够如愿之人千不存一,可诸散修依然如扑火飞蛾一般,但有一丝可能也不怕撞得头破血流。更有那上了年纪的散修,他们此生无望,便带挈自己子弟,终日相侯开山年景,只为后代能够得仙缘,拜入山门。
念及此,郎飞心中有了主意。将地图放好,伸个懒腰,倒于床头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阳初升时分,郎飞离开客栈,出得城门,寻了个僻静之所,纵身御空而起,认准西北方向,放开速度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