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确喜欢称呼爱尔兰人为野蛮人。”
“那么爱尔兰人呢?”林图南习惯性发挥探索欲。
霍尔抿了口清水:“爱尔兰人,爱尔兰人看谁都不顺眼。”
“英格兰?”
“高贵的英格兰人比较喜欢鄙视苏格兰人蛮子。”
“……为什么不鄙视爱尔兰人?”
“其实也鄙视,只是表现的没那么明显。也许是因为理亏吧,毕竟历史上大饥荒饿死了几百万爱尔兰人。”霍尔没太了解过民间主流思想,反正高贵的英格兰贵族们,瞧不起所有邻居。
林南图在美国留学,对此稍有了解,爱尔兰裔在美国人种族群中能排进前三,都是逃饥荒过去的。
在欧美哪怕是一家人,也最好避免讨论政治话题,几人浅尝辄止说了几句英国历史的爱恨情仇,默契略过话题回归品酒。
“据说龙舌兰饮用仪式很有西部牛仔的粗粝感,在虎口上撒细盐,舔一口盐喝一口酒,再咬上一口柠檬,才是最传统的喝法。”林南图脸颊红润有些微醺,看着自家男友摇头咂嘴品酒地享受模样,少见的出言打击道。
霍尔笑了笑:“龙舌兰草本身自带毒性,以前酿造工艺不完善,无法完全过滤毒性。部分皮肤敏感的人喝了会出现疱疹、肿胀症状,后来人们发现盐能中和毒性,于是有了虎口撒盐的喝法。现在的酿造工艺可以把毒性过滤到最低程度,撒盐就变成了个人喜好。”
林图南横了一眼连连点头附和的男友,端起酒杯致谢道:“这款酒很适合我,感谢您的热情款待。”
“谢谢,很高兴你们能给我机会卖弄这座酒窖,这令我感到荣幸。”
霍尔身体倚靠酒柜,一手抱在胸前,一手端着酒杯,体态轻松隔空举杯。
李浩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仔细打量他的神态,酒意上涌心中莫名升起股自愧不如的感觉。他曾经招待客人时,同样如此卖弄藏酒。
他会告诉客人,这瓶好酒多么珍贵,自己多么了解酒水,暗暗享受客人反馈惊喜和赞美;而面前这位年轻贵族,则是告诉客人,这瓶酒很珍贵,该如何喝掉它,坦然享受卖弄的快乐……
暖黄色灯光下,老旧的电热壶缕缕白气蒸腾,切火腿的钢架在木质吧台上转动发出吱吱响声。
伴着熏人酒香,几人只谈饮酒,老套的英式笑话时不时引起阵阵轻笑……
“虽然非常冒昧,但我还是想说,能把这瓶侯伯王转卖给我们吗,我未婚妻很喜欢它。”李浩阳最后说道。
“不卖。”
…………
翌日,李浩阳和林图南离开奥伦治宫,在前台办理退房时,漫不经心拿出银行卡,组织语言想该如何为昨天的酒局买单。昨天喝的酒很贵,非常贵,令他肉疼!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厚着脸皮装作无事发生。
“李先生,这是雨果公子送给你们的纪念。”亚特伍德拿出两个打包好的酒盒。
李浩阳愣了一下:“嗯,他……”
“如果您有什么疑惑,可以看这张卡片。”亚特伍德解释道。
“萍水相逢,微醺一场,不如归去。”
李浩阳看着卡片上用歪歪曲曲中文写的一句话,摇头失笑。
接驳车慢悠悠驶出庄园,李浩阳等到林图南在记事本上写完游记最后一句话,问道:“写了什么?”
“所谓贵族精神,刻板、守旧、傲慢,但有着坚定的是非观。相比利益得失,他们更在意自我。”林图南回头望向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城堡,:“漫无边际,行止由心,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