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桑娜微微一怔,应道,“是。那人与我教信徒展示了一副画卷,说是您与某人合笔所做,属下便想找他盘问一番。”
果然。
秦川心中一叹,自己果然猜得沒错。
能用幻术迷惑了萧如白的,中原只有寥寥数人,不太可能会在这常州出现。如此,便只有蛊术了。每一个不曾见识过蛊术之人,即使修为再高,也会防不胜防。当初,自己不就在那千蝶毒阵还有蛊笛幻音阵下着了道么。
“属下只是施展了一式惑心蛊,将他迷惑了过去,并沒有伤人。”
似乎见得秦川与那人相识,桑娜又急忙补充道。
“带我去见他。”
秦川立起身來,也并未责怪。桑娜所代表的人,自然是阿罗叶;而对于阿罗叶,似乎不管她做出何等错事,自己都难以发起怒來。
当真是稀奇。
……
夕阳西下。
从这青冥山顶遥望,延绵不绝的山脉,落日孤烟,却也是世间一处胜境。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交接,一片苍茫。
“萧兄,如何。”
一块白岩之上,秦川握起一杯茶盏,细细品味。
“……”
对面,萧如白一般地盘膝而坐,尚有迷惘地摇了摇头,“这蛊术奇妙无比,亦幻亦真,若非秦兄相救,恐怕在下有难了。”
“此间误会,还望萧兄莫要见怪。”
秦川笑了笑。这萧如白被一道幻术引來,其后又被施下了惑心蛊,陷入更深的幻境之中,此时刚刚得解,似乎神智都还未彻底清醒。蛊术对于中原人來说,其可怕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若是阿罗叶真的将圣巫教带來了中原,谁知道会引起何等骚乱。
“呵呵……”
萧如白哂笑两声,自也沒有在意,“秦兄能在那西疆结此良缘,真是羡煞旁人啊。不过萧某尚有困惑,不知该不该说。”
“无妨。”
秦川应道。
这萧如白是个随性洒脱之人,颇得自己敬佩,故而方才已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了他。曾经在西疆的故事,也大致与他说了一遍。
当然,也相信他不会宣扬出去。
“你在中原遭了这般劫难,本就不该再回來,况且又在西疆与人结了缘,何不,就此留在那西疆,逍遥快活呢。”
萧如白问道,不由瞥了瞥山下那面旗帜:
“如今圣巫教为了你來中原,是福是祸,沒人说得明白啊。”
闻言,秦川叹了一声:
“逍遥谷是为天下间逍遥之地,萧兄尚且不留;而我根系中原,又尚有执念未解,如何,能这般弃之不顾呢。”
“呼……”
萧如白舒了口气,沒有言语。
拾起身旁一盏清茶,却是以茶为酒,一饮而尽。
“圣巫教惑心之蛊,是为心之所惑。我听山下居民所言,你一开始在那幻术中听见了琴音,却不知,这琴音,与你心中所惑,可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说要寻人,或许,我可以帮得到忙。”
良久,秦川问萧如白道。
琴音。
让自己不由想到那夜京州城外天籁一般的空冥之音,甚至当时都觉得与萧如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时,又与琴音有关。
莫非……
“心之所惑……”
萧如白沉默了许久,“的确,我困惑了许多年啊……”
说到逍遥谷,却要提及当今中原修真一界的格局了。
三谷三宗。
玉剑宗、明王宗、沧月宗,是为“三宗”,是儒道释三家之外最鼎盛的三个宗门,历史悠久,且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而“三谷”,则是中原之中最为神秘的三个宗门,甚至,连其宗址何处,都无人知晓。
鬼谷,也是其一。
而逍遥谷,不同于鬼谷的悚怖,反而,是天下间人人向往、却难寻踪迹的世外桃源。山中自有山人在,只羡逍遥不羡仙。
相传,四百年前,儒园有一圣人,因厌倦了名利之争,自废修为,躲至山中深谷,却得天地造化,开辟了逍遥一宗。其后又有不少得道之士前往隐居,乃至如今,逍遥谷都是中原任何一个修真宗门都不敢触犯的势力。
包括暗黑门。
沒有人知晓,逍遥谷到底收容了多少修为上如通神灵之人。
然而,尽管实力如此强盛,逍遥谷却从不过问中原之事,甚至三十年前那场浩大的正邪纷争中,也未曾出现。
门中弟子,皆如仙女仙君,偶入尘世,都被惊为天人。
据秦川知晓,落雁峰上留存的一处圣迹,都是曾经某个逍遥谷的高人所留,被后世众人顶礼膜拜,赞叹不已。
可是,为何,萧如白会因俗世执念,重入中原呢。
“隐亦不隐,逍遥不逍遥。”
萧如白长叹了一声,缓缓,对秦川道起了过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