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们确实从来没有在晚上攻过城。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再度跟一队巡逻的士兵点过头之后,他继续在心里默默沉思。
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有他在,弘法城才能坚如磐石。
然而他自己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好几次,这座城都坚持不下去了……”
孙艺洲自问,如果当时是他指挥黄天道的大军,只要趁机把精锐压上,必然能够破城。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
即使能够一时阻挡黄天道的大军,对方也不是没有能够匹敌他的高手。
然而对方的统帅好像对所有机会视而不见。
他每次在城头杀敌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一眼。
那个男人沉默的如同岩石。
每天只是重复着出兵,收兵的过程。
“难道是声东击西?”
”或者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那样他们打下郡城之后据城而守不是更好吗?”
大炎朝廷不可能不来收复失地。
虽然消息断绝,孙艺洲不知道为什么朝廷对黄天道的动作迟迟没有反应。
“情报不足,没法判断。”
孙艺洲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不管黄天道在哪里有什么图谋。
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守住这座城。
黄天道的迷惑行为正好和了他的心意。
“大人!”
好不容易等到孙艺洲巡视完城墙,早就急了的随从立刻想要伸手搀扶他,被他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
他不能在人前表现出任何虚弱!
随从一惊,知道自己急切莽撞了。
他收回手,默默跟着孙艺洲走回衙门。
大街上很静,只有这一主一仆的脚步声。
作为郡城的最高武力,孙艺洲无疑不惧刺杀。
晚上宵禁。
但随从知道有很多人正在看着他们。
或站在院子里,或趴在门板上。
孙艺洲不带护卫,除了对自己武力的自信和不浪费任何一分兵力,也有振奋鼓舞士气的意图。
守城的士兵是有限的,并且越来越少。
没有这些百姓的支持他们也坚持不下去。
回到衙门后面的院子,孙艺洲立刻跌坐在椅子上。
人后不用掩饰,他的表情极为痛苦。
甲胄沉重,椅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大人,忍一忍,还是把这甲胄脱了再好好躺一躺。”
随从熟练地开始为他卸甲。
孙艺洲每一次配合的动作,都发出一声闷哼。
“幸亏有这身甲……”
他不无庆幸地叹了口气。
这身郡守才能有资格得到的甲胄,是大炎采集深海玄铁之精打造,几乎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即使是钝器伤害,也能卸掉大部分的力道。
然而,黄天道大军中藏着的好手太多了。
有这身甲胄,他也免不了受伤。
尤其是,那天跟他交手的那个男人。
他每天只是骑在马上观望,孙艺洲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一块石头。
直到出手的时候,方才知道他暴虐如火!
“公平对战,我大概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有了这甲跟剑,我就胜他一筹了。”
想到那男人最后被他逼的从城头跳了下去,孙艺洲自得一笑。
“大人你说什么?”
随从疑惑抬头。
孙艺洲摇摇头,示意没事。
他不过苦中作乐罢了。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在隐隐作痛。
那个马上的男人要是真那么容易对付,他也不会默契地避开了对方在意的人。
孙艺洲去睡了。
灯没有灭。
随从就在外面的房间守着。
自始至终,他们也没有提到过朝廷的援军或者来人,
更不用说万和心目中应该已经在这里的万屠跟万老头。
是他们藏了起来还是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