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现在,那段城墙看起来也是岌岌可危!
“因为你今天在那儿杀的太久了。”
马上大将面无表情地道。
“老子都已经收兵了,你还杵在那里跟木头一样干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鸣金收兵,攻城的士兵纷纷松了一口气,开始迫不及待地后退。
那些已经攻上城头,或者还在云梯半空的,则是满脸绝望。
他们要不自杀式地冲进敌群,要不干脆就从云梯上跳了下来。
最后结果都不离一个死字。
布衣男子已经习惯了自家这种攻的勇猛,退起来一窝蜂的作战方式。
他快步跟上马上大将,满脸的不解。
“我今天上阵时间太长跟孙艺洲出不出现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十分满意自己今天的勇猛。
但听着师父的话,总觉得好像别有内情。
“你如果早早退下来,那么孙艺洲早就现身把那段城墙清空了。”
马上大将淡淡地道。
“啊?”
布衣男子惊诧莫名,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敌方大将顾忌的本事。
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是师父你!”
“不错!”马上大将冷冷道:“老子那天表现出了不惜鱼死网破也要把你救下来的决心,凡是你出现的地方,他总是要掂量掂量的。”
“他这不是通敌吗?”布衣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场攻城战中到底杀死了多少大炎的士兵了。
“通个屁的敌!”
马上大将火了:“你要是真把那段城墙攻下来试试?你看看最后孙艺洲出不出来杀你?”
“到时候还不是得老子出马把你抢回来!”
他一口一个老子,布衣男子却习以为常。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话在黄天道虽然只是个笑话,在他们师徒身上却贴切的很。
“也就是说,为了换取师父你老人家不出手,孙艺洲就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布衣男子遗憾的道。
亏他还以为自己最近勇猛无比,是神功大进的缘故。
至于在这种默契下牺牲的普通军士,根本没有人为他们考虑。
布衣男子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位大炎郡守做出了一个合适的选择。
如果让他师父出手,杀伤力百倍于他。
纵然孙艺洲能够及时抵御,但受伤肯定会更早更重。
绝不会像现在一样仍然在整个守城战中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马上大将终于忍耐不住,勒住了马,居高临下用粗大的手指猛戳布衣男子的脑袋。
“哪里错了!?”
布衣男子捂着脑袋不服气。
他自觉分析的丝丝入扣!
“老子从来就没有要出手!”
马上大将怒喝一声,声震四野:“就在这后面看戏它不香吗!?”
“师父你小声点!”
布衣男子急了,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去捂马上大将的嘴。
自家主帅这么惫懒,动摇军心还是小事。
万一传回去被哪个小人在道尊耳边嚼了舌头根子……
“滚蛋!”
可惜实力上有绝对差距,马上大将随手一拍,就将他整个人拍到了地上。
布衣男子吃痛,脑袋倒清醒了几分,这才有空去想自家师父的话。
“你本来就没打算上阵,为了我才跟孙艺洲拼了一场……”
“孙艺洲躲着我,你就从来不上阵……”
想着想着,他又把自己绕糊涂了。
根本想不出关键在哪儿。
马上大将把他头打烂的心思都有了。
”你看我是不是从来不着急?”
他终于决定提醒一下这个徒弟,让自己以后省点儿心。
他本来寻思着厮杀有利于武艺修行,就放任他去了。
结果没想到非但武艺没什么长进,人还打的更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头?”
马上大将琢磨着,决定过会给自己徒弟仔细检查一下。
“是啊,所以咱能上点心吗?”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布衣男子就有点儿着急。
他就想不明白自家师父这态度。
晃晃悠悠的,把打仗看的跟儿戏一样。
难道他就不怕上面的惩罚?
“我其实真的就是不着急!”
马上大将冷眼看他,把话说的跟绕口令一样。
“你真的不急?”
布衣男子不是真的蠢,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听着马上大将话中有话,他的脑子忽然激灵了一下。
“那上面呢?上面也不急?”
布衣男子伸手指了指天。
在黄天道,这个动作很多时候就是指代了黄天道尊。
“上面也不急。”马上大将大回答不出他的所料。
布衣男子沉默了。
他收回了手,感觉心累。
“是不是感觉自己这么多天打生打死毫无意义?”
马上大将幸灾乐祸:“活该!第一天我就告诉你在下面看看就好。”
“围而不打,不不,打了根本没打算打下来,上面这是准备干什么?”
布衣男子不理会自家师父的嘲讽,满面都是不解。
“垂下香饵钓金鳌?”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迅速抬头看马上大将,想从他那里求证。
然而马上大将嘿嘿一笑,却是不说话了。
“嘶……”
布衣男子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师徒之间,很多事不用说话就已经能传递清楚。
“到底是要埋伏什么人,才设下这么大的阵仗?”
布衣男子环视了一下绵延十余里的黄天道大营,感觉简直无法想象。
“你去哪儿?”
看着忽然拔腿飞奔,跑到了他前头的布衣男子,马上大将摸不着头脑。
“回去睡觉!”
布衣男子一边跑一边喊:“我先睡他个三天三夜,没事不要叫我起来!”
他感觉天天卖力厮杀的自己就像个丑角。
……
“老丈,我能借住一晚吗?”
画中的世界出乎意料的广阔。
万和沿着大路走了许久,方才找到了另一个村庄。
不过村庄里一片死寂,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万大长老见多识广,不以为意。
他觉得这才符合那副诡异画卷的意境。
甚至不满意没有鬼怪出现。
当连着进了几户人家,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不得不继续赶往下一个村子。
那几户人家屋里乱七八糟,像是有强盗闯进去一样。
能摔的都摔了,能碎的都碎了。
“俗。”
万和只有这一个字评价。
制造气氛吓人的途径有很多种,画卷的创造者脑子无疑不大够用,想不出什么好手段。
要是换了他万大长老……
下一个村子的情形和上一个差不多。
好在,万和在其中一家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
那股气息衰老,脆弱,好像风一吹就能熄灭。
万和没有犹豫,直接上前敲门。
也许这就是线索。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出声。
“奇怪,我主动送上门,他难道不应该欢天喜地?”
万和自言自语了一句。
前世类似的秘境,他经历过很多。
只听说过人怕危险,还没听说过危险怕人的。
“难道他只是单纯提供线索,不负责害人?”
万大长老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并且觉得十分正确。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推门了:“老丈你不要害怕,我进来了啊?”
门是闸死的。
但法门寺的大门尚且挡不住万和,这家的大门也只有倒地一个下场。
砰!
万和刚刚顶着尘土踏进院子一步,身上就狠狠挨了一棍。
那人不是不想打头,只是没够着。
他没想到万和长得如此高大。
“幸亏你没什么劲儿,否则震伤了你的手就不好了。”
万和看着对面老的牙都快掉光了的老头,很是为他庆幸。
那老头倒是硬气的很。
也不逃跑,丢下手中的棍子,呸了一声就进屋了。
“就是这个态度!”
万和连连点头。
谁让人家掌握了主动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