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宁只住了一晚就走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泛鱼肚白的时候如升听到外面有响动,她向来睡眠就浅,以前在家只要她不起床,没有人敢踏进院中一步。
迷迷糊糊睁开眼,如升披了件薄衣起身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隔壁的门敞着,下一刻,甄宁从里边走出来,他头戴草帽,身挎长刀,肩上还斜跨了一个包袱,他急匆匆关门下楼,不知要去哪。
“可能又给风巽办事去了吧。”,如升想。
回到床上把被子一蒙,回笼觉直接睡到巳时。
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如升一下愣住了。
外廊,风巽坐在圆桌前,正悠然地喝着清茶,茶壶旁还有一个食盘。
“早啊!”
风巽放下茶杯,回头朝如升看了一眼,不,准确的说,是瞟。
“早。。。”
如升脸还没洗,也多日未上过妆,她除了衣服穿得整齐外,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如升做了一点心理建设,在“过去”与“不过去”之间选择了“过去”,她慢慢挪到圆桌前坐下,食盘里的清粥飘来阵阵米香。
眼前,风巽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翠绿的茶叶在杯底盘旋了两圈又回到水面,荡漾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如升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和风巽那张俊朗的脸尤其相配。
茶从青山来,而他亦是青山。
也许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不自禁地融入那里,一如前世的乡愁一般,挥之不去。
“用早饭吧,庆叔熬得粥。”
如升接过风巽递过来的勺子在粥碗里搅了搅,能做出那么香的佛跳墙,粥熬得也肯定不赖。
尝了一口,嗯,果然如她想得一样,很好吃。
又一杯茶饮完,风巽问如升:“以前你在家中都做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如升问住了,她回想自己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想去哪就去哪的绝对自由,对比现在,她无法启齿。
“问你话呢?”
风巽轻扣两下茶杯,唤回如升的注意力,她缓缓神,说:“一般早上会和先生上课,然后在府里和丫鬟玩一会儿,偶尔也会去军营,看我父亲他们练兵。。。”
讲到这风巽突然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很淡。
如升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是江湖顶级刀客对游手好闲且落魄的大小姐的嘲讽吗?
如果真是那般的话,如升也欣然接受,因为毕竟是事实。
“我以为你会说在家中学女红,绣鸳鸯,然后守在闺中待嫁呢。”
原来是这样。
如升边喝粥边说:“我不会女红,我母亲以前要教我,可是我笨,学不会。”
“那算盘呢?”
“?”
“算盘会吗?”
如升点头,她还真学过这个,几年前她看母亲算账的时候心生兴趣,就跟着学了,而且学得很溜。
不会女红反而会账房那一套本事?这应该不是笨,而是懒了。
“吃吧。”
风巽把小菜往如升面前推了推,又说:“一会儿来帮我清一下手头的账本。”
“。。。。。。”
“有困难吗?”
“我试试。”
如升不知道风巽要她帮着清什么账,但想想这偌大的青楼每天人来人往,肯定有不少支出吧。
算了,没有凭白受人恩惠的道理,总归要帮着干点什么。
吃完饭,如升随风巽来到他房中,想想她前日过来的时候还是见晏屠嘉。。。。。。
四下瞧了瞧,如升并未看到账本之类的东西,就在她停住脚步的时候风巽突然拽住她衣摆,往楼梯口走去。
哦,看来是在楼上。
只是刚上到二楼,如升就愣住了,也可以说是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整个二楼全都被木架填满,比风巽还高,而木架上则整齐摆着书本,看样子数量上千都不止。
“之前的账房突然死了,我一时找不到人,又赶上月末,所以我方才找你帮忙。”
风巽说完看了眼尚在惊讶中回不过神的如升,嘴角泛起一阵不明的笑意。
“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弄。”
风巽说完揽着如升的肩头,让她坐到靠窗的长桌旁。这个长桌和饭堂那张一模一样,看来是出自同一位匠人。
如升坐好后肩膀上的大手也撤了回去,不过余温尚存,让她不自觉地心跳加快。耳垂羞红。
风巽也坐到如升旁边,说:“青楼在南晋各地都有分支,只不过名字不同。”
哦?那西京也有了?
“在你们西京叫“莳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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