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圣家基本上是领导巡视,你敢杀上级领导?他的这重身份,没有表露,画圣圣家也选择性忽略,好了,身份之说略过不提,但是,天命道门、乐圣圣家的人你怎么办?一块儿杀了么?
你圣家还想不想混了?
然而,所有的难题,在林苏进入这座山洞开始,就不是难题!
因为他“误入桃源”!
……
四人一步踏出山洞,眼前豁然开朗。
绿色的原野如同绸缎在空旷的天地无尽舒展。
碧绿的长河延伸向天边。
美丽的浪花翻涌处,还有一座精致的茶园。
隐隐有歌声从茶园传来,依稀江南小调。
白云飘荡于天际,悠闲自在,遥远的竹林深处,也有桃花,嫣红点点,如诗如画。
柳天音目光从遥远的桃花红处收回,带着赞叹,突然,她脸色微微改变,因为她看到了林苏的半边脸,这半边脸严肃无比,透着无尽的深沉……
她的目光顺着林苏看的方向看过去,大吃一惊。
林苏看的是回头路,刚刚走过的那狭窄山洞此刻不复存在,她们身后根本没有山洞,甚至连山都没有,只有一块界碑,界碑之上刻着两个大字,古老而又苍劲!
“桃源!”柳天音一声轻呼。
风舞也霍然回头,看到写着桃源的两个字,脸色大变。
桃源!
跟画圣相关!
画圣破界成圣,破的就是桃源界!
他成圣了,他的界留下了,化为桃源界,桃源界也就成了画圣圣家最神圣的禁区,但凡有后辈弟子触碰到了破圣的玄机,即可入桃源,沿着画圣的脚步,破界成圣。
这跟道圣圣家的涵谷是一个道理。
李归涵为何久久不敢入涵谷?原因就只有一个,进入涵谷之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破界成圣,要么困死涵谷。
桃源界,就是画圣圣家的涵谷,一旦进入,要么破界成圣,要么困死桃源。
“大意了!”林苏长长叹息:“我原以为跟你们在一起,在我们来意还没有充分表达之前,他们不至于下死手,现在看来还是想当然了!画圣圣家弄死我的决心比想象中更加坚定!”
风舞心头一跳:“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直接地下杀手?”
柳天音道:“是啊,我都没想到,他们敢这么直接地下手!”
“是啊,一般情况下绝对不敢!”林苏道:“但是,我们给了他们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我们是‘误入桃源’!”
何意?
误入,首先是“误”!
画圣圣家长老让他们进桃花谷,并没有让他们进桃源!
他们一开始也的确进的是桃花谷,桃花谷算不得险地,如果他们不乱钻,是不会有危险的。
然而,他们乱钻,偏偏发现了那面瀑布。
瀑布后面才是桃源。
瀑布外面还刻着一个斗大的字:止!
但凡学过点文化的人,不该不懂“止”的意思,主人让你停下脚步,莫要进去,你非得进,一头钻进了只能进、不能出的桃源,怪得谁来?
柳天音和风舞面面相觑:“所以,我们即便困死桃源界,画圣圣家也没有一点责任!”
“他们设下‘止’字,我们胡乱解读,非得突破主人禁令而闯桃源,他们哪有半分责任?休说死的只是我们三四个小角色,即便是一国之君被杀,也是罪有应得!”风舞道:“这就是这计策的高明之处,进可攻,退可守,道理永远在他们那一边。”
“胡乱解读是我做的!”柳天音叹道:“看来你们是受我之累,抱歉了!”
“我决无怪你之意,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选择向前,我也一样会选择!”风舞赶紧解释。
林苏轻轻抬手:“你们都莫要多想,所有人都明白,你们其实都是受我之累!然而,既已中计入伏,空悔无益,还是得向前看!”
“向前看?破界而出?”风舞眼睛微微一亮。
“当然!”
柳天音轻轻摇头:“你大约并不知道何为桃源界,桃源界是圣人成道之所,里面自有规则,不容外力打破。”
这就是眼前最难的事情。
桃源界,不是文界,它是圣人成道之所,几乎等同于圣界,圣界自有规则,屏蔽一切外力,文道伟力在圣界屁都不是,修行道上的规则同样应用不了,除非你拥有圣人的战力,方当另论。
所以说,即便林苏拥有“界”之克星——空间法则,在这里同样施展不了,因为空间法则也有个对等性原则,林苏目前领悟的空间法则,还远远不足以与圣人抗衡。
林苏点头:“不容外力打破,那就按照他设定的规则走下去!”
两女同时盯着他:“以画道对画道?”
她们知道林苏对于画道是精深的,青莲论道上,他的《一画论》精妙绝伦,已然不输入画圣圣家顶级宗师,在这画圣留下的遗界中,也唯有画道造诣,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然而,她们还是不敢想,林苏真的可以凭自己的画道造诣,以道破界!
以道破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成圣!
“以我粗浅之画道对抗圣人画道,林苏断然不敢!”林苏道:“但我知此桃源界,记录着圣人一路走来的画道历程,我愿沿着圣人之路,领略一路风光!”
这句话一出,前方田野上一个老农轻轻点头,林苏面前出现了一条羊肠小路。
虽是羊肠小路,依然美得如梦如幻。
沿着小路一路前行,前面是一座茶园。
茶园之中,歌声悦耳,动感无穷。
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幅生动的劳动场景,十余个美丽的村姑提着小竹篮翩翩而来,每个人都是如此美丽,她们脸上的红晕在阳光下绽放天下间最动人的色彩。
一看到林苏他们过来,村姑们的歌声突然止歇,最前面的村姑脸上的红霞似乎更浓了三分,眼波轻轻一转:“客人从哪里来?”
她们的声音也清脆动听,一如毫无杂质的原野清流。
“从桃花谷里来,误入桃源!”林苏道。
村姑轻轻一笑:“公子莫要懊恼,此桃源胜景,天下无双,虽误,亦是美丽。”
“说得好,美丽与错误原本就在一线之间,比如说姑娘们面前的这些茶树,虽然美丽精致,却也有错误!”
“哦?公子指的是……”村姑有点吃惊。
“此刻日已当午,然各位姑娘面前的茶露,却分明是三更之露,不觉得有些违和么?”林苏手指轻轻一伸,点在将滴未滴的一大颗露珠之上。
村姑脸更红了,羞红的:“惭愧!”
声音一落,茶林纷纷而动,露珠一齐消失,阳光返照,一条小路从茶园中延伸向远方……
林苏踏着这条小路继续前行。
村姑们的歌声渐远……
柳天音轻轻吐口气:“此茶园,其实是一幅画,你指出了画中的错误,才有资格继续前行,是么?”
“是!这茶园大概是此界主人年轻时所画,缺少了些生活阅历,找出其错误并不为难,但接下来恐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茶园尽头,已经没有了路,是一条河,他们很远就看到的那条河。
河中有一渡船,船上有一船夫,此船夫脸上,尽是岁月的风霜,皮肤油光发亮,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船夫,他脚下的小船,一片斑驳。
船夫抬起头来:“四位欲往何处去?”
林苏道:“上游!”
“逆水行舟,老夫倒是可以送上一程,却不知公子愿意付出何等代价?”
“却不知老先生需要何种代价?”
船夫笑道:“轻舟只载圣道客,诗文画曲皆可渡!”
林苏笑道:“老先生风雅!我有曲一首,曰《山歌好比春江水》,可否?”
“妙哉!”老船夫道:“请!”
林苏微微一笑:“你来吧!”
目光投向风舞。
风舞一步踏出,悠扬婉转的笛声在桃源响起,伴着笛声,小舟一路前行。
然而,走了漫长的水路,总无尽头。
风舞停下了笛声,目光投向船夫:“老先生,曲已终,该上岸,岸又在何方?”
船夫笑了:“曲已终,该上岸,岸未现,曲不该终,不如姑娘再多吹几曲?”
风舞目光投向林苏,不懂。
林苏轻轻一笑:“不必了,老先生的划桨有些问题,纵然你吹尽天下之曲,依然到不了彼岸。”
船夫微微一惊:“却是为何?”
林苏手指他船桨的末端:“逆水行舟,桨入水水花在后,顺水行舟,桨入水水花在前,我等本是逆水行舟,可老先生桨入水,水花却是在前,表明此船并非逆水而上,而是顺流而下,离上游渐行渐远,又如何能窥彼岸?”
船夫脸色微微改变:“惭愧!”
手中桨一翻,水花改变,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线白色的堤岸,白色堤岸之后,嫣然遍地,桃花盛开。
林苏向船夫致谢,牵着空也踏上堤岸。
船夫的船顺流而下,消失无踪。
柳天音和风舞两双眼睛落在他脸上,都有一定程度的痴迷……
她们知道刚才又是一道考题,考的也是画道,碧水行舟图,她们其实也仔细观察过,但是,她们没能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林苏偏偏就可以,为什么呢?这跟眼力无关,这与生活常识相关,她们还真的没有研究过船逆行和船顺行时,桨入水的水花在哪一边……
这个人,文道的确是神奇,但最神圣的似乎还不是文道,而是他的博学,他似乎什么都懂!